“我不是說，要你背信棄義，但是以我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為你找一個更好、更優秀的丈夫，”柯内莉娅耐心跟她分析，“你喜歡什麼樣的？長相英俊，待人體貼，還是家裡小有資産，嫁過去不會受窮吃苦？”

“隻要你喜歡，哪怕對方是利維坦、梅洛斯這種名門世家，我也能幫你運作。”

尤菲錯愕地睜大眼，她當然聽說過教皇家族，在普通人看來，那是塵世中最靠近神的存在，是她必須跪在地上仰望的，她睡覺也不敢做這種夢。

“不不不，我從沒想過，”尤菲連連搖頭，真心實意地說，“我什麼都不會，怎麼可能嫁給那樣顯赫的人家？”

柯内莉娅想想也是，教皇家族固然顯赫，裡頭烏七八糟的事卻一點不少，她可不想尤菲變成第二個梅洛斯夫人。

“那麼，你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尤菲臉漲得通紅，期期艾艾：“我、我能就嫁給尼米茲嗎？”

柯内莉娅眉心波動了下。

“尼米茲人很好的！”尤菲努力為準未婚夫辯解，“我剛認識他的時候還小，每次出門都會被差不多大的孩子欺負。他們拿石頭砸我，扯破我的裙子，還把臭烘烘的泥巴抹在我臉上，說我是媽媽跟哪個野男人生出來的小雜種。”

“每一次都是尼米茲站出來擋在我前面，他就像我哥哥一樣。”

柯内莉娅：“也許你真的隻是把他當成哥哥。你隻是希望他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保護你、照顧你。”

“不是的！”尤菲鮮少這樣打斷柯内莉娅，她是個乖巧漂亮但有點膽怯的女孩，除非混熟了，否則很難挺起胸膛說話，“我、我是真的喜歡他！從他第一次送我花，約我去河邊散步，我就想好了……我、我要嫁給他！”

柯内莉娅望着那雙酷似親生妹妹的紫色眼瞳，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決心。彼時，另一個時空的尤菲也是這樣站在她面前，堅定地宣布她要放棄布倫塔尼亞帝國第三皇女和王位繼承人的身份，和一個叫樞木朱雀的男孩在一起。

“我喜歡他，我想跟他結婚，”她擲地有聲地說，“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但是姐姐，我已經決定了，我需要你的支持。”

“如果這是你的意願，”柯内莉娅聽到自己這麼說，對眼前的女孩，也是對另一個時空已經死去的妹妹，“我雖然無法支持，但我願意尊重。”

尤菲的眼睛亮了：“姐姐！”

“但我的妹妹，不可能嫁給一個貧民區的裁縫匠，”柯内莉娅冷冷地說，“讓他三天後來跟我報到，想娶走我妹妹，先決條件是得到我的認可。”

尤菲怔了須臾才反應過來，小臉綻開大大的笑容：“好！我現在就去告訴他！”

她拎着裙角跑出去，身影輕巧仿佛一頭小鹿。柯内莉娅看向窗外，那女孩歡快地奔過草地，長發上閃耀着金粉般的碎光。

“這是件好事，”柯内莉娅告訴自己，“尤菲跟那小子本就有婚約，她又喜歡他，成全是對的。”

但是……

柯内莉娅深深吸了口氣，實在壓不住滿腹邪火，擡腿踹翻扶手椅。

這種精心呵護的玫瑰花被豬拱了的感覺，可真是讓她想殺人！

第二皇女很少有這麼憋屈的時候，她急需給自己找點事做，稍事休息就再度登上馬車，直奔蘭伯特莊園。

這一次，她沒有帶去金币，與利維坦簽訂的合約卻比一百箱金币還要值錢。

“好，好，你做的非常好！”斐迪南盯着那張羊皮紙，尤其是左下角那方蓋着利維坦族徽的鮮紅印泥，瞳孔中閃爍出異樣的光。

柯内莉娅确信自己看到了貪婪，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更複雜的東西，可惜消失得太快，她沒有捕捉到。

“你為翡蘭甯帶回了價值連城的東西，有了這份借貸合約，我們跟利維坦綁在同一條戰船上，即便他們赢了和威斯特的戰争，也無法立刻調轉槍口。”

斐迪南擡起頭，毫不吝惜自己的贊賞：“你做的非常好！想要什麼獎賞？”

柯内莉娅相信他問這個問題時，是真心實意想要賞賜自己，但她同樣明白，“真心”這玩意兒是有期限的。

人在這一刻的“真心”，随着時間推移，未嘗不會變成後悔與懊惱。

至少現在，柯内莉娅不希望這種情緒出現在斐迪南身上。

“不用了，”她謙卑地垂下眼，“大人已經給了我很多，貪心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品德。”

“能為大人效勞，報償您的恩典，是我的榮幸。”

斐迪南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柯内莉娅會趁機提出更多的要求，沒想到她會選擇收斂退卻。

這種謙卑的姿态無疑更博得他的好感，他不想讓得力幹将認為自己是個吝啬的老闆，沉吟片刻說道：“既然這樣，我授予你伯爵的頭銜。”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翡蘭甯的——薔薇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