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消退,隻留灰燼。
所有的紙錢都被燒完了,臨走前,任父忽然叫住了她:“明日可有事情?”
任容楹搖了搖頭,許爺爺的病吃了丸劑已經痊愈,她沒在聽過街巷何人生病,因此清閑得很。
“既沒事,明日随我去參加郊外窦伯的壽宴吧。”
窦伯是先帝時期的有功大臣,授予爵位以後因喜清淨搬遷到了郊外。素日待人和善,因此積攢了一波人脈。
有不少想趁此機會結交官吏之人都會參加這次壽宴,當中也有不少譚丕的親信。
任父這幾日遠離官場,鮮少同他們交流,因此想借這個機會,□□聯絡一番。
任容楹知道這種宴席的社交屬性,她是不想去的,但看到任父好不容易振作起來,便答應了下來。
宴席在明日十一點正式開始,到郊外要半個時辰,二人早早上了馬車,任容楹打着鼾,小眠一番,路上颠簸,硬是沒把她給吵醒。
到地點之時,紅日當空,照在身上很是暖和。
她着一身貂皮披風,那是前些時日程眙贈予的貂熊皮毛,回來後找人趕制成了衣裳。峨眉粉黛,今日任父給她好好打扮了一番。
任容楹随着任父前行,認人行禮,一番下來沒把她快累暈。
還是現代好,沒那麼規矩。
她踱着步子,這貂皮披風果然保暖,她這會兒已經出了層薄薄的汗。
這家人的府邸建在郊外,占地很廣,粗略一算要頂上兩個的任府。府邸中白梅玉竹層次分明,一條碎花小徑通往亭台。
雖是冬日,但塘中卻沒結冰,三三兩兩的閑客落座在那。
任容楹想前去一觀,現在氣溫零下,大多數人家裡的活水都結上一層冰面,在這竟還保留了下來。
她方要去,就被父親給拉了回來。
無奈,她隻能先去認人。
一連來的幾個都是些面生之人,也難怪,任容楹甚少與這群達官貴族碰頭,看誰都生得很。不知過了多久,一句诶喲喲響徹了起來。
聞聲循去,隻見一個個子不大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神色傲然,不懷好意的盯着父女二人。
“這不是任大老爺嗎?幾日不見,這發絲又白了不少。”
一看就是來找茬的,任容楹想拉着父親躲開,不去理會該人。
“翟兄平日看着老實,沒曾想竟藏了這麼一件大事,我聽說任老爺與翟兄交誼匪淺,也不知道這些年來,您老知不知道呢?”
那男人聲音宏亮,不多時宴席上的人都簇擁了過來。
任家人成了衆矢之的。
“吾與翟兄自回遷京城以後就鮮少見面,吾也不知翟兄所做之事,望還請不要惡意中傷揣測。”
任父說着,還謙卑的低下了頭。
宴席中的人不少與任父交好,瞥見他來了還想問問身體狀況。
如今見任父被人針對,不少人站了出來替任父搭腔。
任容楹看在眼裡,默默記下了他們的臉。那挑事的男人也悻悻地離去。
待他走後,任父輕聲說道,這人便是譚丕的親信,姓王。
他是特地來尋釁的,從前隻是個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受了譚丕的提拔,現如今也能與任父平起平坐了。
“小人就是這般如此,到處給自己樹敵。”
父女二人還在交談之餘,就聽身後響起了一陣疏朗的男聲。
回頭,就見一面如冠玉,身形挺拔的男人漾起笑意,他手中拿了一個袖爐,看任容楹回身,便将袖爐遞到了她的手中。
“任兄,身體可好些?”
他就是方才在人堆裡替任父說話的人,任容楹記下了他的臉。
“一切還好,就是着了些風寒,”任父看向任容楹些許茫然的表情,做着介紹道,“容楹,這位是楊傅烴,當今的内朝中書令。”
中書令?
任容楹一驚,如此大的官職,竟是這麼年輕的人。簡直同程眙一般少年得志,雄姿綽約。
任容楹手中捧着袖爐,還在感慨之餘就被任父拉到了一邊。
“這個怎麼樣?”任父忽然開口。
任容楹啊了一聲,目光閃爍,還不知任父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不喜歡程眙?那這個怎麼樣,同樣都是年輕有成,這個還更帥一點,雖然身材是單薄了些,但是将來估計也會權傾朝野了。”
任父說着還撚起了下巴,任容楹看向不遠處的楊傅烴,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實長得一表人才,人也比較細心,知道她手一直蜷縮在衣袖裡,還去找了個袖爐。
她捧着袖爐,呼出了一口氣,随口問了句:“他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
“不是,”任容楹忙改口,但琢磨了一下也不太可能,不過話已說出,也不能收回,“就是…他有沒有成親?”
肯定是沒有,父親才會給她介紹的。
“人家孩子都四個了,你說成沒成親?”
任容楹差點兒一口老血沒有噴出來,剛想罵這老頭,但轉念一想,古代的男人三房四妾對他們來說再正常不過,任家與楊家家世差上不少,正二品的官職,甚至來說都是高攀。
但即便如此,任容楹也厭惡父親這樣的行為,她一向最讨厭這些古代的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