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忙阻攔了程漣說下去,雖然席間坐的皆為交情甚好的友人和親族,但難免怕有人會在此大做文章。
“具體的,等日後再讓漣漣細給你講。”
聽到母親這番辭讓,程眙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程漣話說一半,讓人有點心癢難耐。
畢竟那些話都是第一次聽,在程眙這兒耳目一新,但細細想來卻又是徒增笑耳。
北疆戍邊三年,他見過身邊太多的将領打了勝仗,掠了女俘就将其圈養在身。勝仗回京,養在府邸裡當個通房丫頭,有情有義點的再納為側室,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這是常态。
男德為何,程眙從未聽聞。
他隻覺聽的新鮮,卻不想改變。
倏地,遠遠跑來了一家奴,正廳的大門半開,席間的客人聽見那匆忙的腳步聲,紛紛擡頭望去。
隻見家奴身旁不遠,還有一個模糊的青色身影跟在後面,看樣子是個女子,着一身翠紋織彈花鬥篷,手裡抱着一镂雕蓮瓣袖爐。走起路來大步流星,一點沒規矩束着。
程眙聞見動靜,擡眸看向要過來的兩人。客人也瞥見這番,一個平日最逗趣的長者侃言:“真是說誰誰就來啊!”
半門被推開,外邊兒的風裹着雪似要吹進來。家奴停駐身,瞧見屋裡的老爺夫人,他頓了下,望了眼程眙,恭敬地低頭道:“任小姐來了。”
語畢,那抱着袖爐的姑娘就走了進來。杏眼醉人,秀眉輕挑,粉白黛面楚楚動人。
她掃視一圈屋内,帶着些許的疏離感。
目光落到程眙身上,程眙能感到她一瞬而過的厭惡。
是錯覺嗎?
“任姐姐來了,任姐姐安好。”程漣展出笑顔,目不轉睛地盯着走到面前的姑娘。
任容楹緩緩點頭,那便是應了。她端正了一下,向着程父程母行禮,連帶着席上的貴客她都一一照應到,也頗顯幾分大家閨秀的氣度。
程眙在她行禮這空檔,好好端詳了一番,現在她這幅靜若處子的模樣,可一點不同沒進屋前的乖張。
他是看到了她方才步子跨大的失儀形象的。
聯系到程漣說起她作男德的手筆,程眙饒有興趣地朝她看去,總覺得這任姑娘在隐藏些什麼,現在這幅規規矩矩的狀态,違背她真實一面。
“程伯父,方伯母,我是來尋上次不小心在府邸落下的名芹葉的。”
任容楹表明來意,程漣忙接了話匣,道:“任姐姐,随我來,我知道在哪!上次你留下來還沒來急給你送過去。”
前些時日,任容楹給他開了幾幅調養身子的方子。特地拿來一藥囊,派人去膳房煎制,一來二去,走的着急竟忘将藥囊拿回。
她本以為家中還有留存,但沒想到外出診治偏偏缺了那一味藥,便想着回程府去取。
當中也還有一個緣故,任容楹想到這裡,擡眸看向席間的尊位。
尊位上的男人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毫發無傷端正的坐在那,無不觸動着她的神經。
程眙。
這個她穿越三年來一直詛咒的未婚夫。現在居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原來古代的紮小人秘術都是假的,枉費她日夜裡偷着遮掩,摸黑行動。
任容楹倒吸一口涼氣,竭力克制住不自如的表情。
她來程府就是為了一睹這男人的真容,還好,不醜,比她想象的要帥的多。
“容楹啊,這位就是跟你總提的程眙,你瞧瞧,怎麼樣啊?”程母見縫插針,瞅見兩人眼波流轉,忙捋紅線。
她說着,也使了個眼色給了程眙。
“你們見面甚少,從前任府搬到了西城,兩家難為走動。這好不容易回來了,眙兒又去了北疆,現在總算是塵埃落定了,你們也時常多相聯系啊。”
程眙起身站立,聞言禮貌道了句:“任姑娘好。”
任容楹也忙給程母面子,她并不反感程家,隻是不喜歡封建的包辦婚姻。
這程眙的秉性她都摸不清楚,成婚?
她想都不敢想。
“漣漣你帶着容楹去取藥吧,”程母仰首,轉頭看向程眙,“你也跟着去。”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說實在的,程家一直以來都是程母說了算,特别是操辦婚姻大事這種,程父更插不上話。
為二人打造獨處時間,總比硬留陪長輩喝酒來的輕快,這點程母想,程父和她的想法應該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