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愛你,所以她的幸福隻有你能給她。”
沉清酒不得不承認,即使在知道了顧宜之的存在之後,她還是沒能生出任何的妒意,心裡除了對顧宜之的抱歉之外,剩餘的全部都是感謝。
她感謝那些年顧宜之能陪着程懷亦走過,也感謝她曾真心實意地想要溫暖過程懷亦,更感謝她如今的這份體諒與大度。
沉清酒由衷的說:“謝謝你的成全。”
顧宜之轉過頭看她,先是一笑,轉而搖了搖頭說:“不,不是我成全了你們,而是你們自己成全了自己。”
她們之間總有人要得到幸福不是嗎?
況且審視從前,她沒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因為程懷亦的愛顯然要更拿得出手,她應該得到這樣的結果。
程懷亦做夢也沒想到,曾經以為失去的東西居然會在一瞬間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不得不承認,她此刻的内心已經完全被失而複得這件事情填滿。
經年的歲月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現,程懷亦看着眼前的某一處陷入了失焦,很多年前,她也曾幻想過這一天的到來。
隻是那個時候,絕望大過于希冀,她不止一次的想象過,如果能和沉清酒有一個未來,但後來她從絕望走到了希望,又從希望走到了徹底心死。
曾經在決定離開之前,南以樂問她,“程懷亦,你真的值得嗎?為什麼要給自己強加那麼多痛苦?”
程懷亦伸出指尖,緩緩擡手,又一陣風從她的指尖穿過,正午的陽光很烈,卻化不開她心頭慘淡的愁雲。
她背着身堅定的說:“值得。”
反正這一生都會過去,每個人都是靠回憶來繼續活着。沉清酒的回憶裡有沒有她沒關系,反正她會用心記住每一件值得記住的事情。
雖然痛苦,但卻無比珍貴。
直到沉清酒推門而入的時候,她還依舊坐在浴缸裡對着面前的一池的清水發愣。
“在想什麼?”
程懷亦聞言偏頭望向已經走到她身邊的人,後知後覺地才想起來自己此刻的境地,臉唰一下就紅了,她尴尬地将身體向水下縮去,并有些結巴地問:“你……你怎麼進來了。”
沉清酒察覺到她的動作,眼疾手快地将人向上撈了撈:“你做什麼?小心傷口!”
程懷亦在水裡迅速調整身體,擡手下意識地遮住了前胸的部分,然後在沉清酒錯愕的表情下将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悶悶的聲音:“你,你怎麼進來了?”
沉清酒有些疑惑,直到看到對方暴露在空氣中已然泛紅的耳尖時,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些什麼,頓時也覺得臉上有些燒騰。
她不上不下,整個人定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咳……”程懷亦摸不準沉清酒現在意思,見身邊的人久久沒有動作,隻能先開口:“你……”
“對……對不起!”
沉清酒慌亂之下準備逃離,卻在轉身之際被身後的人拽住了手腕。
“小酒……”程懷亦小聲叫她的名字。
“怎……怎麼了?”
“你跑什麼?”
沉清酒漲紅了臉,背着身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裡面半天沒有動靜,我就想進來看看看怎麼回事兒……”
浴室的門開了一半,程懷微微仰起頭,安靜地凝視着沉清酒。在曾經漫長的生命中,她已然忘了有多少次注視對方的時候,在心底裡勸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要用力地、認真地、好好地看看她,像是要将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一樣,就算是五髒六腑都痛地快要死去,也仍然舍不得收回目光。
隻是這一次,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握住沉清酒的手腕,沒有遺憾,沒有感傷,也沒有分别。
沉清酒依舊沒有轉過身來,隻是壓着聲音問她:“是需要我幫忙嗎?”
程懷亦輕輕的晃了晃她的手腕,而後撐着胳膊從水裡站起身來,沉清酒緊張地轉過身精準地握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一條腿站立不穩,隻是眼睛卻羞地偏向了别處,不敢看過去。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的程懷亦看着面前此刻羞憤難當的人,突然玩心大起,故意問:“怎麼不看我?”
沉清酒知道程懷亦這是起了心思存心要逗弄她,于是臉上的绯色更深,沒忍住嗔她:“程懷亦!”
程懷亦看着轉身去為她取睡袍的沉清酒,忽地就笑開了。她終于可以松懈下來,看着面前為她忙碌着的真實的、鮮活的沉清酒,和夢裡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