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酒滿臉疑惑的看着她,“你怎麼來了?”
南嘉魚舉着小風扇狠勁的朝自己頭上吹,室外接近四十度的高溫天氣曬得她蔫不拉幾的,像沒了半條命。
沉清酒引她進門,貼心的遞過去一杯冰水,有些驚訝的說,“你不是說你不來嘛?”
南嘉魚‘咕咚咕咚’将那杯冰水一飲而盡,直到久違的涼爽直沁心脾,“我改主意了還不行嗎?”
這時門鈴又被按響,池俞安面容平和的站在門外,那雙眼即使在看到突然出現的南嘉魚時也沒有泛起多大的波瀾。
他走後,南嘉魚立刻按耐不住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語氣中充滿驚詫,“你約了池俞安?”
沉清酒點點頭,帶着憤懑,“還不是之前你死活說天氣熱不想去,然後俞安才說要陪我的。”
南嘉魚半張着嘴,有些欲言又止。
沉清酒奇怪地看着她,“怎麼了?”
南嘉魚絕望的搖搖頭,但心裡卻隻有一個念頭:完了,接下來的這幾天該是怎樣的人間煉獄啊。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沉清酒有些不明所以,卻沒有深究。
飛機到達三亞的時候臨近夜晚,從空中眺望遠方,大片的燈火通明中,穿梭于城市中央的車水馬龍形成的線條,像一條條穿梭于未來與過去的時光軌迹,看起來光怪陸離,卻又美不勝收。
這是沉清酒自成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和任何家人一起的正式旅行。
他們一行三人走出機場的時候,一輛深灰色大衆SUV緩緩的滑了過來,然後穩穩地停在他們面前,接着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南以樂帶着笑懶懶的伸出手,“嗨!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程懷亦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向上擡了擡酷黑的墨鏡,然後轉頭沖車窗外做了一個鬼臉。
沉清酒愣在了原地,第一時間轉頭去看正一臉尬笑的南嘉魚,這才反應過來她昨天的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
這時南以樂不見外的打開車門跳下來,二話不說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就往後備箱裡塞。
沉清酒有些抱歉的看向池俞安,因為在場的人裡面除了自己之外,他其實和另外三個人并不是怎麼熟悉。
沒想到對方清淡的眼眸裡卻盛滿了笑意,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安慰她,“沒關系,小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等車上的人都坐穩之後,程懷亦一腳油門,那輛深灰色的SUV就在瞬間滑出了原位,南嘉魚被吓得一激靈,也不管車上還有沒有别人,徑直就沖前方正在開車的程懷亦咆哮:“慢一點!你是什麼時候拿的駕照?”
程懷亦砸吧着嘴故意逗她,“也不久,就來之前剛拿到的呗。”
“什麼?”南嘉魚欲哭無淚,攥緊手心吵鬧着要下車,“程懷亦你個瘋子,你快停車,我要下去!”
南以樂撇着嘴回過頭來,“你就不能學着像小酒一樣淡定嗎?整天咋咋呼呼的,還要不要保持你的淑女形象?”
“你倒是真不怕啊,這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南家就可就絕後了,我年紀輕輕的還沒活夠,要不你們還是放我下去吧,我自己打個車得了。”
沉清酒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南嘉魚哭喪着臉,“我也不想,可我真的緊張啊,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
“不是,”程懷亦打開天窗,有些溫熱并帶着些鹹腥味的風吹進了來,“你就那麼不相信姐妹我?要不你下去好了,我們四人一個車還寬敞。”
南嘉魚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擋風玻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程懷亦見她實在緊張,便内心大發慈悲,不打算再繼續這樣逗她,畢竟車上還有沉清酒在。
于是她咧着嘴笑,“聽好了,姐姐我的駕照是高考結束就去學的,現在實習期都過了好嗎?按交規我都可以一個人上高速了,你怕個什麼?”
他們沒有任何停頓,一行五人很快駛出市區,然後拐到了環海公路上。兩道大燈刺破黑夜照向遠方,遠處的海與天連成一片,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尤為孤獨與深沉。
月光冷冷的落在大海上,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岸邊的樵石,遠離城市的星空很亮,星星點點地挂滿了天空,燦爛如夢。
程懷亦記得她那時候的夢想就是能和沉清酒在海上看一場日出,再看一場日落。
有如人的一生,從生到死,從初升到日落。
但最後直到她離開,這個願望都沒能實現,在沉清酒的身上,她曾留下過太多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