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酒的聲音還是嗡嗡的,帶着些沙啞說道,“沒事兒,你别緊張,我好多了,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程懷亦意識到是自己好像有些反應過度了,用力攥緊了手裡的手機,擡起另一隻胳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往日的能言善辯一下子消失殆盡,她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事兒就好。”
她周圍聽起來空空蕩蕩的,似乎還能聽見有人來回走動而發出的細微聲響,挂電話之前沉清酒順口問他,“你在外面嗎?”
程懷亦将手裡精挑細選的袋子放入推車中,“哦,有事兒出來一趟。”
睡覺之前,南嘉魚再次敲響了沉清酒宿舍的大門,熟門熟路的将手裡提着的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并堆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朝沉清酒揚了揚下巴,并告訴她,“是程懷亦求我送過來的。”
沉清酒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那一大堆東西,從各類藥品到吃的喝的應有盡有,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老半天才問出一句,“那她人呢?”
她是想問,那既然能讓南嘉魚送過來,那她為什麼不自己過來一趟。
“哦,她呀,這會兒應該走了吧,剛才宿舍大門已經關了,她進不來,叫我下去從門縫裡塞進來的,”大大咧咧慣了的南嘉魚雖然隻見過沉清酒一面,但卻對她印象格外好,絲毫不把她當外人,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你晚上再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跟我說,我在三樓328宿舍。”
沉清酒從宿舍追出去,她實在不好意思這樣一直麻煩南嘉魚,“謝謝!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
南嘉魚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停下腳步對着她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不客氣,我隻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南屏的雨下起來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纏綿悱恻的感覺,當一連好多天的陰雨天氣放晴之後,沉清酒這場突如其來的感冒總算也徹底好了。
期間南嘉魚又來過幾次,每一次都是拎着程懷亦送來的大包小包,基本都是放下就走,隻有一次主動坐下來,和她聊了一會兒天。
還是上次的問題,“你覺得程懷亦這個人怎麼樣?”
沉清酒依然不明所以,不懂她為什麼總要問這個問題,于是想了一會兒之後不确定的看向她,“難道你哥喜歡她?再或者是……”再或者是你對她有意思?
南嘉魚側目,聽到這個反問句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僵住,就連嘴角都有些明顯地抽搐,然後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快收起你的問題,我哥和她可清清白白的,他倆就純純的好狗朋,至于我,你再多說一句就是對我的不尊敬了。”
沉清酒抿着唇笑,她喜歡和南嘉魚說話,就像她其實挺喜歡程懷亦總是圍繞在她身邊一樣。
僅僅是相處了短短的幾次,她就已經領教過程懷亦和南嘉魚究竟是怎麼個不合拍法兒了,她笑着說:“真實難為你了,其實我已經好幾次跟她說不要總是麻煩你了。”
南嘉魚反倒不在意地搖搖頭,“對象是你的話就可以,别人的話她就算跪下來求我,老娘我也不幹。”
笑過之後,沉清酒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就是你……真的不是喜歡她?”
南嘉魚無奈的白了她一眼,“老娘我喜歡男的,而且就算我喜歡女的,你覺得我倆這個樣子像是會相互喜歡的嗎?”
池俞安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星期之後了。那天他倆并肩走在操場上,越過長長的一段草地,經過網球場的時候,遇見了程懷亦。
彼時她正握着網球拍大殺四方,一個漂亮幹脆的弧圈球引得全場一片喝彩,或許是打得有些熱了,她伸手扯了扯的運動衣的領子,轉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沉清酒的目光。
于是程懷亦直接将球拍遞給場邊的同學手上,轉過身打了一聲招呼,就飛快的奔向網球場外側,“小酒!”
沉清酒瞟了一眼她身上的運動服,用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悅語氣說到:“大冬天穿這麼少,你不冷嗎?”
程懷亦一頓,扔下一句:“你等等!”然後又跑過去拿起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外套重新跑回來,問:“你們要去吃飯嗎?”
沉清酒點點頭,“一起去嗎?要不我請你吃燒烤,或者火鍋,什麼都行,叫上嘉魚一起。”上次生病多虧了程懷亦和南嘉魚,她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一下她們了。
程懷亦大約是瞧出來了沉清酒的意圖,隻是笑着說,“請什麼呀,你才剛好,最近就多吃點清淡的,想請我吃飯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池俞安将她倆的談話聽的雲裡霧裡,對着沉清酒疑惑地問道:“什麼生病?小酒你生病了嗎?”
沉清酒笑了笑,動作輕柔地拍了一下池俞安的胳膊以示安慰,“沒事,就是小感冒而已,别擔心,已經都好了。”
陽光将三個人的影子拉長,影影綽綽的,夕陽的餘晖下,程懷亦從池俞安的眼中看到了他對沉清酒藏不住的心疼,也從沉清酒身上看到了她對池俞安不同旁人的親昵。
然後忽地意識到,可能長久以來,她一廂情願的追逐,都将隻是一場生命贈予她的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