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受傷,不想你吃虧,媽媽是在保護你!”孔韻歎了口氣。
“我知道……可我就想再堅持那麼一下。我的決定沒有錯——”
孔韻需要消化一下事情,有些時候逃避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
年底本就忙,公司好多事等着孔韻結算,周一一早,天剛蒙蒙亮,外面的雨水也已散去,整片天空碧空如洗,孔韻坐車走了。
白錦淮盯着手機上劉子煜的未回消息,發起了呆。
昨天晚上和孔韻聊完,白錦淮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劉子煜報個平安,拿出手機發現劉子煜那麼久都沒有和他發一條消息,問問他到底到家沒。
他隻好給劉子煜發。
[我到家了。]
他回複消息的時候才下午三點,暴雨正急匆匆的落下,急切地擁在一起被卷入下水道。
晚上劉子煜一直沒回消息,白錦淮又給他發了信息。
[怎麼不回我消息?]
[在幹嘛?]
[睡了嗎?]
又突然想起答應給劉子煜的喝還沒有唱,摁着語音鍵低聲哼唱起來。
溫柔的嗓音響起,唱的是耳熟能詳的童謠。
[小狗,乖乖,小狗兒乖乖~]
[聰明,伶俐,淘氣又可愛~]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喜歡做什麼~]
[和朋友一起做遊戲呀真愉快~]
等了半天劉子煜依舊沒有回複,他慢吞吞地打字。
[好吧,晚安好夢。]
他看着給劉子煜的備注“周一帶棒棒糖到學校”,果斷把家裡的糖都塞到書包裡,又給口袋裡留了幾顆。
到了學校劉子煜依舊沒來,因為剛下過雨,操場濕淋淋的,連帶着升旗儀式也一同被取消。
可劉子煜一直沒有來,白錦淮總覺得胸口隐隐作痛,給劉子煜打了電話。
他的手機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态,白錦淮就毫不停歇地一直打,在他撥打第十五個時,電話終于接通。
“喂?”對面是劉子煜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帶着沉重與痛苦,像是被砂紙打磨了一番,不再是清亮有活力的少年音,似乎是知道白錦淮要問什麼,說道:“我在省醫院,到了和我說,我下去接你。”
平淡無波的聲音,像是一顆石頭砸進水面,波瀾的隻有被驚吓到的鳥和水面下的小魚。
白錦淮也顧不得什麼上課了,急匆匆的趕到省醫院。
[我到了,你在哪?]
白錦淮再見到劉子煜是在問診樓的背面,路邊的長椅被雨水沖刷了徹底,劉子煜就低着頭沉默地坐在那裡。
隻是一眼,白錦淮就察覺到劉子煜變了,冷漠而不近人情,不再神采奕奕,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他的手垂在膝上,試圖把自己隐藏起來。臉上到處都是被打出來的傷痕,嘴角還有挨打時被自己牙齒劃出來的齒痕。
斑斓的臉上沒有上藥,任由一片片青紫與紅腫留存。
低着頭的男生覺察到了白錦淮的視線,擡起頭眯起眼睛看着他,絕望又陰沉,隻是淡淡的看着白錦淮向他走來,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劉子煜用着和二十四歲相同的眼神與他對視,白錦淮仿佛在一瞬間又回到了那灰敗的瞬間,問診樓裡人聲鼎沸,可他好像什麼也聽不見。
熟悉嗎?
沒家的小狗。
那是獨屬于二十四歲的劉子煜的眼神,疲憊陰郁,平淡無波,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門,困乏空虛,甚至悲傷對于他來說都過于鮮活,以至于和環境格格不入。
那場暴雨好像從來就沒有停過,是三年前的,也是昨天的。
白錦淮怔愣在原地,不想再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