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怪啊,算了。
這回輪到千代沉默了,她的“上來”顯然要的不是這個效果。
自家刀怎麼又撿奇怪的人回來。
她一句話都不想說,用眼神凝視次郎讓對方解釋。
次郎惡人先告狀,“他想順着窗戶爬進你的房間!”
銀古:“你不也是……算了。千姬,不,千代小姐,久仰大名。”
千代找了個軟墊坐下,“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或者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銀古放下一直背在身上的箱子。
“我是遊曆四方的蟲師,處理各種[蟲]引發的事件和委托。”銀古說道,“或許您知道我在說什麼,您可能已經見過了,那是一種貌似蟲子,但其他人都看不見的東西。”
千代皺起眉,她點了點頭,“那麼你是如何找到我身上來的呢?”
“準确地來說,我是循着您的傳聞一路而來,從南方荒原一直到遊郭,随着通訊的發達,這條路徑的小村莊流傳着[千代]的傳說。”
次郎因蟲師的話而慢慢直起身子,他的手已經搭上腰側的本體,準備随時應對突發情況。
……這家夥!
次郎太了解人類的心理了,通常對于異類,大家的反應都是将其孤立起來,所謂的蟲師說不定就是那種會将人和蟲一起祓除的壞家夥!
千代反應平平,“[千代]的傳說是怎樣的呢?”
銀古說:“[千代]以孩童的樣貌出現,身患嚴重的遺傳病,通常會在一到三個月衰弱而死,死時目不能視。以一年為限,下一年會重新出現在其他村莊。在千代出現後的村莊,接下來的時間會風調雨順,有個好收成。”
“後半部分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千代說,“聽起來像是什麼妖怪才能辦到事情。”
她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好奇地看着銀古拿出瓶瓶罐罐。
“……果然是您。不少村莊已經把您當做是會幫助人類的神明供奉起來了。”銀古歎道,“因此我對您也是十分好奇。”
死而複生,放到哪裡都是駭人聽聞的事件,銀古也見過類似的情況,但像千代這般毫無副作用,複活了數不清次數的情況,在蟲的事件裡也是僅此一例。
銀古拿出一個罐子,裡面是散發着微光的酒液,千代一眼就看出那是她在黑暗中的光河中喝下的酒是一樣的東西。
“這是光酒……看樣子您見過。”銀古說,“您願意讓我看一下您的情況嗎?說實話,我覺得不太樂觀。”
“唔,可以。”千代直覺銀古沒有惡意。
随着銀古話音落下,千代眼中的世界發生了變化,蟲子形狀的生物扭動着出現,從各處鑽出,一部分落在光酒上,一部分落在千代身上。
千代已經對此免疫了,次郎也因為千代的态度而沒有行動。
“是很受蟲歡迎的體質。”銀古歎道,“不如說,是特别能吸引蟲,你有着非常奇特的體質。”
千代偏頭看銀古,很是好奇對方會給出什麼診斷。
怪專業的,隻是第一次見面,銀古就從蛛絲馬迹中推測出了千代的情況,看樣子是專業人士。
銀古點燃不知名的香料,千代的身體裡開始有蟲冒出來。
千代:“……”場面太美不敢看啊,有點太沖擊了謝謝。
“唔,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蟲,提高細胞活性的蟲,會吃掉疾病的蟲……真奇妙,太多的蟲在您身上彙集,副作用相互抵消,居然達成了平衡。”銀古歎道。
“你要把它們都帶走嗎?”千代平靜地問,決定對方給出肯定答案就讓次郎把他趕走。
“本來我是這麼準備的。”銀古誠實地回答,假裝沒看到次郎蓄勢待發的動作,“但是,目前看來你們已經不分彼此。”
千代做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看。”銀古将酒盞放到千代手中。
驚人的是,空蕩的酒盞在千代手中迅速被液體填滿,就像有看不見的手将那金色液體盡數傾倒,直到滿盈。
“蟲想要将您變為同類。”銀古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光酒中有着最純粹的生命本源的力量,每一次您的複活必定依靠着這種力量——當然,也免不了有相關的蟲在其中作用。”
說到這,銀古也忍不住驚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受蟲喜愛的人類。
不喝下光酒就無法複活,而喝下光酒,就擺脫不了變成蟲的命運。
蟲如此渴望将千代變為同類,以至于千代拿起酒杯,附近的光脈就會想方設法靠近過來。
這也是每一次千代死後,所在的村莊水土會變好的原因。光脈過來了,自然水土就跟着變好。
“簡單來說,喝完一整盞光酒,您就再也不會是人類。”銀古謹慎措辭,“也就是說,如果您不想變為蟲,變成被世人看不見的存在,之後就請務必減少死亡次數。”
接下來便是銀古勸千代不要再留在遊郭,這裡并非好地方,千代死亡的概率會更高。
千代若有所思,她還想問些什麼,比如她壽終正寝後呢?一把歲數死掉然後一年後再從棺材裡跳出來?想想就好笑。
以及,喝下光酒後感覺失去了一部分果然不是錯覺,應當是變成蟲的那部分暫時留在了光脈。
千代正要開口詢問,腳下的地闆頃刻間爆裂,接着,眼熟的衣帶猙獰地飛撲而來。
“你這家夥!居然叫來了鬼殺隊的人!”衣帶上的五官怒氣沖沖地嚷道。
千代低頭,腳下的地闆碎掉後能看到下面黑洞洞的地窖,裡面全是畫着各種女子的衣帶,俨然是惡鬼的儲糧室。
最深處還有個老熟人,音柱正和他的三個老婆團團抱在一起。
“你這家夥。”千代面無表情地對音柱說,“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居然自己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