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京極屋和往常一般沒有區别,夜晚燈火通明。千代在梳妝打扮,她今天沒什麼事,一般打扮就好。
“千姬大人,聽說店裡也有遊女逃跑了。”晴子收拾好房間後小聲和千代說着聽來的傳聞。
千代頓了頓,“是嗎。”
“最近你們不要随意出門了。”千代說道,她戳了戳在一旁偷懶吃着金平糖小侍女的額頭,“你們兩個,我暫時不想換侍女。”
橘眨巴着眼睛一臉懵懂,但聽千姬大人的話總沒錯,雖然千姬大人有時候要蠻橫一點、強勢一點……但千姬大人沒錯過。
千代繼續梳洗,卻忍不住有些煩躁起來。
世界上……是存在惡鬼的。
不是話本裡的鬼魂,而是實打實的、會吃人的鬼。
如同贈予她大太刀的客人所說,前陣子千代的房間被賊人闖入——那可不是什麼喝多了的惡客,而是實打實要将她吃掉的惡鬼。
幸運的是,當天有鬼殺隊的隊員在場,殺掉鬼救下了千代,而那日千代的客人卻是直接死在了惡鬼口中。
鬼殺隊是專門斬殺惡鬼的組織來着,因此千代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這種可怕的東西。更倒黴的是,在那位鬼殺隊隊員的口中,千代得知了自己是最為容易吸引惡鬼的稀血。
通俗來講,就是千代比起其他的人,她在惡鬼眼中格外美味。
千代咂舌,凝視着鏡中美麗但煩躁的臉,連小侍女什麼時候離開房間都不知道。
窗外傳來簌簌聲響,千代的窗前有一顆生長了數十年的老樹,有時候微風拂過枝葉會傳來細微的聲響。
這樣的聲音千代聽過千百個日夜,因此她迅速分辨出和平日的不同。
不是枝葉碰撞,更像是有什麼物件将繁茂生長的枝條波開來一般。
前些日子被惡鬼闖入房間的驚險曆曆在目,千代微微側首,警惕道,“誰?”
話音落下,撥開枝葉的聲音猛然放大,就像是某個穿行在其中的生物在聽到了千代的聲音後加快了速度。
危險!
千代的直覺在瘋狂示警。
她更擅長的是展現優美的一面,跑步、防衛這些辛苦的活自然有店裡的打手代勞,即使知道未知的危險就在眼前,千代也隻是停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咚!
有重物墜落在地的聲音,但千代無暇顧及了,因為與此同時,沒有關嚴的窗戶被人從外而内拉開。
吱嘎一聲,将悶響徹底掩蓋。
“——你好?”
窗後露出一張明媚的臉來,帶着親切十足的笑意。
千代響個不停的危險直覺警報也啞了火,仿若無事發生。或者說,看到從窗外探頭進來的不速之客的臉之後,千代就生不起什麼防備的念頭了。
來人一身素色和服,墨藍色的長發束成高馬尾,一雙金色眼瞳在暗夜中閃閃發光。
雖然是男性,但是神态卻和千代見過的無數遊郭客人不太相同,千代說不上來。
就……挺好看的。
莫名有種大姐姐般婦女之友的感覺,這是可以說的嗎?
按理來說,千代應該立刻搖動房内的鈴铛叫京極屋的打手來處理不速之客,或許是對方明媚的笑容或柔和的輪廓讓千代心生親切,她一時沒做出反應。
趴在窗外的次郎也想道:前一天屋子和盒子都太黑了沒看清,姬君真好看。
是的,盒子。
作為刀劍付喪神,次郎本體是一振大太刀,他的本名應當是次郎太刀。
在大約一天前,被千代的血液喚醒,憑借着對方血液中那一點微薄的靈力,高高興興地準備降靈于現世。
然後被千代不好相處的傳聞吓得縮了回去。
次郎躲在本體裡,思考了一天,正好看到有惡鬼襲擊千代。
——送上門的好機會!
他迫不及待地一躍,在半空中和不知所措的姬君擦肩而過,在窗外顯現身形。
将惡鬼狠狠斬成兩截!
惡鬼殘破的身軀從樹上栽倒下去發出咚的一聲,但是沒關系,次郎恰到好處地同千代打起招呼,将最後的一點端倪也掩蓋下去。
呃呃,接下來該怎麼辦來着?
兩人就這麼對視足足好幾秒。
次郎覺得不能就這麼僵持下去,他選擇主動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對視。
嗯……讓他想想,誇贊女孩子的容貌一定不會出錯的。
“這麼好看,你一定就是這家店的花魁了吧?”
次郎這樣說完,便見千代的神情緩和許多……被他猜對啦。
愉快的大太刀付喪神蹬鼻子上臉,趴在木質的窗棱上提出訴求:
“可以讓我進來嗎?”
千代神色古怪,她可以确定的是,剛剛一定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窗外,但随着面前這位男性的出現,危機解除了。
她想了想,試探問道:“剛剛窗外是你嗎?”
親和力滿分的男性答:“剛剛還有個人來着,但現在隻有我啦!”
讓人不放心的回答。
但與此同時,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自來熟地翻窗而入,來到千代面前。
“叫我次郎就好。”他用輕飄飄的一句話介紹了自己,并不準備在再多說些關于他自己的具體情況。
次郎走到千代面前,千代才發現前者相對于柔和的面部線條,有着少見的高大身材。千代身高在女性中算是中上,但也需要努力仰頭才能和次郎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