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金道英一直扯着她說東說西,把她本來就幾乎為零的專注力全部花光——金道英坐在她對面說話耶,她總不能完全無視吧。
金道英跟服務員道過謝,一路目送着在對方關門離開,視線才轉過來,輕輕數落她:“對自己輕點下手啊,再拍更不聰明了……這些說實話已經夠多了,現在上了菜還覺得不夠嗎?”
“我都說了我能吃一頭牛,你不懂我。”姜北穗唉聲歎氣,有氣無力地擡起筷子:“唉算了,先湊合吃吧,我就是很餓嘛。”
金道英看了她一眼,嘀咕道:“吃了那麼多零食還說這樣的話……”
“蘑菇力和火鍋怎麼可能放在同一個胃裡啊?”她言之鑿鑿地反駁:“我餓和我吃過零食本來就是兩回事。再說,本來就是道英哥你不定下來時間還差點爽約才造成的局面,我罰你幫我涮肉。”
其實不用她說金道英也會做的,姜北穗對此心知肚明,像曾經無數次與他出門吃烤肉,他都那麼自覺地起身将能幫她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他家教那麼好,是為人處世的高手,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紳士樣子,當然也能在某些時候分給幾絲她微不足道的關心。
可她隻想做最特殊的存在,不需要他對誰都能關照到的那麼點情面。
因為姜北穗說實話很讨厭這樣的感覺。畢竟始終彬彬有禮,怎麼鬧都不會生氣才是于自己而言的加分點不是嗎,既然不喜歡就不要做這樣令人誤會的行徑啊,平白無故地将她支配了,又算怎麼一回事呢。
所以她甯可當做是她在使喚金道英,然後心安理得地欺負着好脾氣的年上哥哥,讓她因為不做事有愧疚感也好,總會壓過那不争氣的悸動。姜北穗真就呆坐在那裡,托腮安靜地看着金道英将令人垂涎欲滴的食材一點點倒進沸騰的湯鍋中,然後一遍遍問她現在加不加這一疊,再将肉挑出來夾到她碗裡。
姜北穗就隻是點頭搖頭謝謝,盡管面前有咕噜噜翻滾的四格湯水,金道英似乎還是忍受不了音軌的長時間空白:“不是,你怎麼見我一面,好像非常無話可說一樣,就不想跟我聊什麼嗎?”
“我就應該添一盤豬五花的。”她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蘑菇,眯起眼:“肉這不一下就沒了……”
“姜北穗。”他忽然放下夾子,聲音似乎也沉了沉,卻半晌什麼都沒說出來。被點了大名的姜北穗懶洋洋擡眸,知道他這種腔調的下一句接的就是長篇大論:“有何貴幹?”
“回來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說?去公司也是,然後昨天去廷祐家也是……那個先不算吧。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又為什麼回來,你從來也沒跟我講過,我不去找你,你就準備一輩子不跟我往來了是嗎?”
姜北穗對其中邏輯感到莫名其妙:“你不來找我,我為什麼要去找你?是我在倫敦說的自己很忙沒空見面嗎?再說我找你明明最頻了,誰成天回消息那麼不積極。”
他深吸一口氣:“當時是因為行程真的很緊湊,我們不僅要開演唱會,還要拍一些物料給西珍妮們看……隻是說忙而已,我沒有确切說過不見面。”
“是啊是啊,我理解錯了。”她當然都知道,發信息是個人風格問題,金道英本來也不是話多的類型,是她總在挑三揀四,關心則亂地胡思亂想。跟他糾結這個問題本來就沒有任何必要,她敷衍道:“吃飯吧,您。”
金道英真就依言坐下,沉默地喝了一口汽水,再擡頭還是意猶未盡:“以後少在晚上去喝酒了,也别在别人家待到那麼晚。”
鄭在玹的事都知道,他真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換作兩人親近的練習生時期,他若是這樣唠叨着叮囑她,姜北穗必定由身到心地感動,說不定心裡的小鹿還跟着亂撞一陣。偏偏是當下的微妙關系,讓她沒來由地想笑:“道英哥,準備以什麼身份成為我人生的介入者?練習生時的公司前輩?”
“把話普普通通地說出來不難吧。”金道英又被她噎了一下,堅持道:“認識這麼多年了,出于朋友不可以嗎,你又不是計較年齡和前後輩的人。本來就是關心你才講的,沒有非要管你的意思,你沒必要那麼抵觸。”
“那不好意思,道英哥。”她也故作遺憾地歎聲氣:“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做過朋友,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