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瞟了眼身前茶幾上擺着的香水和綠植,放下資料,拿起手機搜索——「送異性香水會不會很暧昧?」
北國雪松是她在商場閑逛時偶然發現的,辛辣冷冽、清冷神秘,又沉穩溫暖、甘香誘人,這就是他啊。
池宛棠翻着下面的回複,心裡萌生了退意。
如果隻送一盆綠植,會不會太過寒酸……
畢竟,搞不好,這也許是她陪他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明天一早,她會帶着行李去展館,下班直奔酒店,後天隊伍開拔,恐怕就連告别也隻能在手機裡匆匆一叙了。
于是她又将視線繞回了那瓶香水。
那就送吧,反正也見不着面了,他愛用就用,不用就放着,随他噴了香水去勾引哪個小姑娘呢,都跟她沒關系了。
到時候駐村結束,算算時間,她也該返校了。
打定主意,池宛棠放下手機,将香水重新包好放進禮袋中,看了眼時間,竟已經十一點了。
她起身整理好禮物,捧起了那個檀木箱,樓下房門應該已經落了鎖,她想了想,轉道走了内樓梯。
隔斷沒有鎖。
客廳黑漆漆一片,借着卧室裡照射出的暖光可見滿屋狼藉都已經收拾幹淨,碗盤規規矩矩地擺在瀝水架上。
她循着光,再一次靠近了何斯複的卧室。
門敞着,室内空調打得極低,冷氣吹來惹得她一陣哆嗦。
何斯複穿着家居服躺在床上,沒蓋被子。
原想放下禮物就走,卻不忍見他蹙眉,應是喝多了難受。
于是池宛棠試探地敲門,小聲喊道:“斯複哥,你睡了嗎?”
室内的人并無回應。
“那我進來了?我來送禮物的。”
她捧着東西蹑手蹑腳地走進了卧室。
灰色的地闆,深色的拖鞋,床品換成了墨綠色的絲質四件套,窗簾沒拉,堆在牆角遮住了她上次沒看完全的那副油畫。
何斯複在床間,擁在他身側的被單起了褶皺,映着光,粼粼閃爍,他閉眼安睡,像海上迷途的旅者,又像擱淺沙灘的王子。
池宛棠禁不住屏息,将木箱放在了床頭櫃,上面擺着自己的綠植和香水。
被子被他壓在身下,池宛棠隻得去客廳尋來毯子替他蓋上,又接了杯熱水,放在了木箱後。
做完這些,她仍是沒走,蹲在了床邊,手肘支在床沿,托腮看着何斯複。
一皺眉跟個小老頭兒似的……
饒是趁他醉酒睡熟,池宛棠也不敢有太過放肆的舉動。
她隻敢試探地伸出手,悄悄蹭着床單翻山越嶺,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去勾他的小指。
她專注地看着兩指交纏,并沒有注意到何斯複已經醒來。
池宛棠在笑,甜甜的,酸酸的。
勾着他的指尖摩挲,最終還是松開了,用毛毯蓋住了他的手。
何斯複藏在毯子下的手緊握成拳,他看着蹲在床邊的人,似是害怕吓跑她,輕咳了聲吸引她的注意,才啞聲開口,“我的禮物呢?”
“不就在這嗎?”
池宛棠假裝無事發生,強裝鎮靜,拍了拍旁邊的木箱,“上面零零碎碎的是我和其他人送的,下面的木箱是憫之姐給你的。”
何斯複側身躺着,胳膊墊在腦後,柔聲問:“你送的什麼?”
“不重要啦,憫之姐這個很貴重哦,她說了,要我親手交給你,還要小心保存,可我看這箱子連個鎖都沒有,那豈不是誰都能開啊?”
他默不作聲,看着池宛棠昏黃燈光下微微泛紅的臉,看了許久,心尖癢癢。
“那要不,貼個紙條?”
“貼什麼紙條能防得住賊啊?”
何斯複狀似思考,唇邊噙着抹笑,淡淡回道:“擅開此箱者,必遭雷劈?”
他話音落,池宛棠瞬間呆在原地,大腦登時一片空白。
她緩緩轉頭,看着床上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裡還藏着羞憤和怒意。
池宛棠猛地起身,沖進庭院,拿起鏟子開挖,而那花園的角落果不出她所料,早已空空如也。
帶着一身的土,宛棠氣哼哼地回到他的卧房,何斯複已經坐起身,手上捧着那個他并沒有打開過的鐵盒。
瞥見完好的盒子,池宛棠稍稍安心,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床沿的男人,伸手冷聲道:“還我。”
他坐着不動,垂首把玩着那個鏽迹斑斑的鎖,池宛棠去搶,他靈巧地躲過,并将其藏在了身後。
傾身的瞬間他們距離拉近,何斯複按住那隻扒着他,急切争搶的小手。
他微微仰臉貼近她的耳畔,低聲誘哄:“你告訴我,你藏起來的白月光是誰,我就還給你。”
池宛棠恨恨地甩手,将他推開。
“何斯複,你真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