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憑借報官讓杜聰受到律法的制裁,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杜庭松雖然隻是普通商賈,且往上數三代内都是做生意的商人,祖上也沒有人做過官,但架不住他妹妹是陳知州最寵愛的小妾,他有陳知州這個靠山。
那小妾又是最疼杜聰這個侄子的人,如果杜聰被他們報官告上府衙,隻要那小妾在床上朝陳知州吹吹枕邊風,那麼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到時候杜聰一點損失都沒有,而劉老漢可能隻能得到杜家的賠償,但得不到公正。
杜聰不是第一次逼死年輕女子,但他依然相安無事,因為有人替他擦屁股擺平,所以季妤才說現在不是報官的時候。
看着劉老漢佝偻的瘦小身軀,季妤無奈地歎了口氣,普通百姓怎麼鬥得過這些人?受了委屈都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沒得辦法。
“可憐我那孫女兒,才剛及笄沒多久就遇上了這禍事。都怪我,都怪我啊,非要吃什麼魚,芸兒才要去釣魚,最後碰上了這麼個畜生玩意兒的東西!”劉老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芸兒,爺爺對不起你,你受了委屈,爺爺連報官都沒法報……”
“劉爺爺,你這……”季妤眼睛有些酸澀,看劉老漢哭得這樣凄慘,她心裡也難受,對杜聰和杜庭松的恨意更深了。
她張了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良久,她才道:“劉爺爺,太陽快落山了,你住哪兒,我租輛馬車送你回去吧。”
劉老漢擦了擦淚:“我還要回集市賣我的鵝,賣了錢給芸兒買藥吃。”
“劉爺爺,你不是說你孫女被害死了嗎?”季妤驚訝地看着劉老漢,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受不了孫女離世的打擊,所以腦子糊塗了?
她記得在集市時親耳聽到劉老漢罵薛五:你害死了我的孫女兒……
劉老漢歎了口氣:“她晚上在屋裡上吊,被我和老太婆及時發現救了下來,但是全身上下被那畜生玩意兒的東西折磨得不成樣,到處是傷。”
“請大夫看了嗎?”
“請了村裡的赤腳大夫,寫了個藥方子讓我去抓藥,我今早去藥鋪抓藥,才知道這藥材那麼貴,隻能把鵝賣了換錢買藥。”
季妤忙道:“劉爺爺,你把藥方給我看看。”
劉老漢從懷裡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藥方遞給季妤,季妤打開一看,這些藥材她的藥鋪裡都有現成的,隻是這藥方子寫的忒亂了,什麼狗屁不通的藥材都往上寫,乍一看還真挺像那麼一回事。
要是真按照這個藥方子抓藥來吃,恐怕把人吃得更嚴重。
季妤面色凝重指着這張藥方子道:“劉爺爺,這藥方子寫的不對,其實我就是大夫,我待會兒和你一起回去,給你孫女看看。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回我的藥鋪拿些藥材。”
劉老漢有些窘迫地搓着幹枯的手:“我的鵝還沒賣,我沒有錢買藥。”
季妤微微一笑,“在集市上我就說了我要買你這隻鵝,你還不讓呢。”
劉老三有些局促不安道:“季姑娘,你真的要買鵝嗎,我那鵝不太健康。”
季妤點頭道:“我瞧着那鵝挺健康的,你就用你的鵝換我的藥材吧。”
“謝謝季姑娘,謝謝你,謝謝……”劉老漢感激得語無倫次,謝謝一詞就重複說了好幾遍。
“那你就回集市取鵝,然後順便幫我将寄放在豬肉攤的東西一并拿過來,我們到時候城門口見,然後再一起去你家。”
“哎,好,就按你說的辦,謝謝你啊,季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