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點兵将道,“你不是打擂打到一半,就放棄了,如今這單子和你無關。”
都怪那位不知姓名的徒弟。
蕭流年忍不住腹诽。
他面上不顯,隻道:“公子彌大名鼎鼎,本公子定要見識一下。”
他追問:“交貨那日,他本人會出現嗎?”
點兵将點點頭:“會。黑市作保,錢貨兩訖。”
蕭流年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個頭大,成色好。
銀子“咚!”一聲滾到點兵将面前。點兵将面不改色,将銀子攏進懷裡。
蕭流年趁勢問道:“幾日後交貨?”
“八日。”
點兵将怕他弄錯,頓了頓,旋即補充:“十月初九,别記錯了。”
得到确切日子,蕭流年便不再癡等,他咬着牙,準備八日後再來。
若是八日後逮不住公子彌和她徒弟,他必要把黑市拆了。
*
那他可真冤枉花閑了。
在他看不見的花府,花閑正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日本是她同瑾嬷嬷約好,交還賬本的日子。
在花閑威壓下,閑情用了一天,記住了現代的小學知識,加減乘除,九九乘法表,更是滾瓜爛熟。
她熬了兩個通宵,将賬本轉化到花閑畫出的表格當中,卻發生了一好一壞兩件事——
第一件,花夫人看過閑情做的新奇玩意,大力誇贊花閑,她很慶幸自己生出的兩個女兒,在算術一途上頗有天賦,同時下令,花閑不用再學管家之術。
第二件,花閑在瑾嬷嬷接下去的禮制教學中,又添了一份差事,臨近年底,替花府攏賬,而花夫人則集中精力于花閑的婚事,她想在過年之前,将花惟道接出來。
“姑娘,奴婢覺得青黛青禾二人堪當大任,不如将她們叫進來,學一學您的九九乘法表?”
閑情鼻尖下颚沾染一片污痕,她用的純毛筆,不如花閑動作快,畫線的時候,手臂都在發抖。
她誠心誠意地勸道。
花閑白天操練一天,晚上還要點燈熬油,已經接連兩日不曾碰過工坊内的東西了。
她心癢。
尤其是那個神機弩。
經她改良後雖性能有所提升,卻始終達不到她的預期。賞菊宴前,她曾生出些新想法,但一直被雜事包圍,還未來得及動手做一個出來。
“不做了。”
她将自制毛筆丢到一邊:“你同我去黑市,不是還約了散财童子麼?”
她嘴裡的散财童子,是舍了九萬兩黃金,尚不知眼前人便是所尋之人的蕭流年。
閑情一聽,看了眼時辰。
她猛地拍了下額頭:“糟糕!姑娘,時辰過了。”
花閑身子一滞。
“什麼時辰了?”
不知道現在趕過去,是否來得及。
閑情讷讷道:“亥時末。”一般黑市會在亥時初閉市,現下一個時辰都快過了。
“抱歉姑娘,那可是九萬兩黃金……”
兩人的立身之本全在裡面。
閑情肉疼不已:“散财童子會等我們嗎?”
花閑雙手一攤,将亂七八糟的賬本堆到一邊。
“會的。”
她代入自己,想來想去這場交易裡,她占優勢,但同時,如果這人如此看重和公子彌見面的機會,就越說明這人和無面關系匪淺,且無面出了大事。
閑情問:“那我們要怎麼碰到他?去櫃坊門口等着嗎?”
以她們目前的情況,日日蹲守并不現實。
花閑想了想,猜測:“他去黑市的時間不定,但有一日他一定會出現。”
“哪日?”
“我和無面約定好的交期。”
閑情一想,确實如此。
花閑招來青黛。
“姑娘。”青黛掃了兩天院子,得到召喚,心中一喜。
她趕忙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花閑說:“我眼神不好,連着幾日研究賬本,委實吃不消,你和閑情一起,我先去休息。”
青黛問:“可需要煮點安神茶,也可叫眼睛舒服些?”
“不用了。”花閑搖搖頭,“閑情會教你怎麼做,這幾日你便陪着她,青禾除了幫我更衣梳妝,還繼續灑掃。”
“是。”
青黛應道,随後向外喊:“青禾,過來扶姑娘休息。”
聽到外頭的聲音,青黛回身,對花閑解釋:“姑娘,青禾性子木頭了些,但她做事幹淨利落,您多擔待。”
“嗯。”
相處兩日,花閑也看清了。
青黛會做人,溫柔妥帖。青禾性子冷,話少活卻利索。
說起來,認識兩人到現在,她還沒聽青禾開過口,大部分都是青黛講話。
青禾安靜跟在身後。
花閑假裝逛了會院子,在離工坊不遠的地方停下:“你去多燒點熱水,給她們送去,多下來的,再給我送來。”
青禾悶不吭聲,不知聽見沒有。
花閑試探性地開口:“我就在院子呆着,不會亂走。”
這才見青禾撫了撫身子,片刻聽她冷淡地說了個字:“是。”
青禾走後,花閑立刻鑽進工坊,順帶把門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