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話音剛落,男人就倒在了何之柔的脖頸處,無意間蹭得她的傷口一陣生疼。
“你先……别說話,我帶你去附近的村子,盡量快些,撐一撐。”
“嗯。”
趴在她肩頭的人回了話,正當何之柔覺得他要安分下來時,耳邊卻傳來亂七八糟的呓語。
“和……巷有……”
“天亮……”
“天黑……”
忽然——單薄的肩膀被捏得一陣生疼!
“滾開!”
意識不清的人突然暴躁,将扛着他的人一把推開,在她失措的眼神裡再次倒在地上。何之柔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青,忙過去扛他,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她咬緊了牙将男人拖起來,往附近村子的方向走去。
*
簡陋的屋内隻有一盞潦草的油燈,爆出一個小小的燈花,發出微弱的光芒,連女子守在床邊單薄的影子都印不全。
傅之廷在昏暗的環境下睜開了眼睛,隻看到了破舊的瓦房頂。他記得昏過去前看到了霍西茉。
“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倚在床邊的女子在他睜眼前已經起來,湊上前去看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男人搖了搖頭,緩緩坐起,何之柔伸手去扶他。等到人坐穩,空氣中靜得似乎連呼吸都是錯的。三年不見,兩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還是何之柔先打破僵局:“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村醫說他中了毒,毒性霸道,隻是誤打誤撞在山間林裡吃了一些相克的野草山果,延緩毒發,才得以救治。
“睡着了,莫名其妙就來了。”
這話卻讓何之柔更加疑惑。這個情況,和她很像。那日她在海洋考古部加班,累得在工位上睡着,也是醒來就到了這裡。
“那你穿成誰了?什麼時候穿的?”
“延國七皇子,同名同姓,四月前來的。”
“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皇家宮鬥,不過想殺我的人以為我已經死了。”
和他的輕描淡寫相比,何之柔不免心驚,連皇家宮鬥都能被他這樣一句帶過,不愧是傅家出來的人。
京都傅家世代從商,傅之廷孫從祖業。而她同樣作為從商世家的霍家小姐,曾與他有過一段聯姻,不過後來作廢,一起不算數的還有他們的假戀愛。可奇怪的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想到過去,她莫名有些煩悶。
直至屋外一聲突兀的蛙鳴,才讓何之柔驚覺一日已經過去。
“幹什麼?”
傅之廷看到何之柔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殷勤。
“你藏在腰帶裡的那顆小珠子,可不可以賣給我?”
那是一顆小夜明珠。村醫給他治傷時發現的。女子覺得不夠完整,緊接着又補了一句:“先賒賬。”
流放之人,哪裡來的錢。
奈何男人眼裡卻露出玩味,不答她的問題,“你扯我腰帶了?”
何之柔:……
我還撕你衣服了。
“你受傷了。”
“那你要它做什麼?”
傅之廷看着她,眼底的情緒不明。這顆珠子他可不會輕易拿來用。逃亡路上怕弄丢,便叫人幫忙嚴嚴實實地兜在腰帶裡側縫起來。
何之柔隻得将原主阿娘的事與他簡單說了一遍。可男人并未松口,反而對她要拿一顆夜明珠去換五個人的海貨的想法表示智商堪憂。
“既能送上去,就能拿回來!”
對于他的反應,何之柔有些着急。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床上的人有些勉強:“行吧。”
女子的眼睛裡頓時放出了光芒!
“但是……”
傅之廷看着她頃刻間緊張起來的神情,道: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