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城汽修廠,過去依附于岷江市東門客運中心而建立的私人汽修廠,曾經也是輝煌一時,現在,随着客運中心的搬遷,它本應該在上一輪的舊城改造中便消失了,可巨大面積帶來的賠款問題多次被擺上政府與商家的談判桌,且每次都不了了之,又考慮到城區内的舊式公交車和轎車需要維修服務,于是岷城汽修廠被保留在了鬧市中,宛如武相區的一道疤痕。
說到汽車,林森和聞菲菲立刻就想到了這裡,它離石院很近,又因為其半死不活的狀态老闆為了降低運營成本往往不太願意遵守法律法規,接收個對汽車感興趣的臨時工完全有可能。
尹沐朝等人來到汽修廠時,石院一班的其他四名同學提前一步就到了。
“喲!”首先上來給尹沐朝打招呼的是陳少鈞,他的臉上有新的擦傷,甚至血印都沒有消去,“岷東的魔術師。”
倒是程千錦先被逗笑了,陳少鈞看着他的反應,繼續對尹沐朝說:“跟你們比賽的時候我是萬萬想不到你會做出那種事的。”
尹沐朝聳了聳肩:“萬幸這外号還聽得過去——不如說,我還蠻喜歡的。”
“岷東的三位。”宋時穆往前一步,“多謝三位的鼎力相助。”
林森也走到了宋時穆旁邊:“班長,這隻是我們的一個推論,你就叫辛遺愛和谯喬過來了?萬一……”
宋時穆卻回答得很肯定:“正是如此,才需要辛遺愛過來。”
林森立刻就明白了:“辛遺愛已經‘掃描’過了?怎麼樣,真在這裡面嗎?”
宋時穆點點頭。
于是在辛遺愛的帶領下,衆人進入了汽修廠内部,拆成空架子的汽車和集裝箱把場地分割出縱橫的道路,順着道路往中心走,隐約能聽到機械運作的響聲,七拐八繞後,終于來到了汽修廠的廠房外。
工人并不多,他們都在優哉遊哉地幹着自己的事,沒人在意這一隊年輕人的到來,他們的穿着和這個老舊汽修廠格格不入,一看便知道不是能做生意的對象。
好在辛遺愛提前就确定了鄭奕的方向,石院一班和岷東一班的青年們徑直走向了一輛房車。
說它是房車,其實隻是保留着房車的輪廓,四個輪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引擎蓋半撬開,原本該是發動機的地方空空如也,車廂外皮的每一寸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掉漆和生鏽,與其把它看做是車,不如說它就是一個鐵殼子。
通過擋風玻璃,尹沐朝已經看到了裡面的短發男青年,他的雙腿搭在方向盤上,兩隻手指提着一聽易拉罐,耳朵裡塞着有線耳機,非常閑适地随着音樂搖擺,在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後,跟尹沐朝對視起來。
“他就是鄭奕?”
宋時穆給聞菲菲使了個眼色,還是由這位女孩去敲響車門。
“吱呀”,是符合這輛報廢房車該發出的聲音,門打開了,鄭奕走了下來,車身甚至還為之起伏。
鄭奕先沒有說話,而是環視來者們:“幹什麼這是?”
“你原來在這裡啊!”聞菲菲難掩臉上的喜悅,自鄭奕被開除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她擔憂地說,“不是在圖書館嗎?”
“圖書館又不開工資。”鄭奕很随意地站着,“一般下午就回來了。”
“回來?”林森抓住了關鍵,“所以你确實是住在這裡的?”
而鄭奕沒有理會林森,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岷東三人和谯喬身上:“你們是……”
“岷東學院,徐遠澤、尹沐朝、程千錦。”徐遠澤為自己班的成員做起介紹。
礙于自己的身份,谯喬有些難以開口,還是宋時穆主動說:“谯喬,之前分部的,現在在一班。”
“哦……”她就是頂替自己加入了一班的人,鄭奕毫無感情地應了一聲,“來這麼多人,我這沒那麼大地兒招待你們。”
“你不用這麼警惕,”宋時穆單刀直入,“我們不是來勸你回學校的,開除你的決定不會改變——鄭奕,要是這話不中聽還請理解。”
鄭奕哼了一聲:“不,我反而聽着舒服得多,恨不得早一年聽到。”
“你現在在這裡做些什麼啊?”聞菲菲還是沒忍住,表達了自己的牽挂。
隻有對她,鄭奕的态度才好一些:“白天有活就跟着幹幹活,晚上給老闆看看場子。”
他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車:“有工錢,還包住。”
陳少鈞安心地說:“能自食其力挺好的,就怕你沒個穩定的去處。”
鄭奕又看了看岷東的三人,才問宋時穆:“連外校的都一起來了,你們不像是來考察除籍人士的生活情況的呀?”
“他們是我們請來找你的。”宋時穆毫不掩飾,“恰巧,也跟分校的那個有點矛盾。”
鄭奕聽後略微仰起頭,他自然也想明白宋時穆所指,是兩天前跟自己在圖書館遭遇的那個人。
“他叫高敕川,昨天到學校裡來,說是要找你。”
“讓他找吧。”鄭奕無所謂,甚至都懶得去記高敕川的名字。
宋時穆冷冷地說:“已經幫你解決掉了。”
潛能攻擊起不到作用後,本就體損的高敕川面對宋時穆隻有挨打的份,不出十招就被擊倒在地。
“可惡……”高敕川踉跄地站起。
“你問我是否開啟了潛能超越,是想給自己挽回點面子麼?輸給了突破境界的對手不丢人——你是這麼想的對吧?”
高敕川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宋時穆答案。
“你不相信自己一對一會輸給停留在潛能覺醒層級的精英,可是我告訴你,陳少鈞隻是增強了我的大腦活躍程度,距離潛能超越我還有一段距離要走。”
此時陳少鈞也恢複過來,走到了宋時穆身邊:“必須承認,你很厲害,不過要挑戰鄭奕還是不夠,因為他和我們都已經不在一個層級上了。”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使用些手段,而非與鄭奕公平對決,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他已經不是精英了,而你,要保持作為精英的驕傲和原則。”
高敕川問向宋時穆:“什麼意思?”
“從你剛才的表現來看,雖然我不能打包票,但我個人認為,是完全達到‘晉升’的水平了,可如果你執意要去找鄭奕,還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獲勝,恐怕在品德上會喪失資格啊。你之前說過,你有分寸,可經過和我們的一戰你還這麼認為麼?”
高敕川一時啞口無言,但還是惡狠狠地盯着宋時穆。
宋時穆繼續追問:“就連我宋時穆都超出了你的想象,當在面對潛能超越的強者時,高敕川,你敢保證自己不會腦子一熱做出過激行為嗎?要是被石院知道的話,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就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呵呵。”高敕川終于收起了銳利的眼神,“先把我打敗,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确比光憑嘴有說服力啊。”
“那是當然。”陳少鈞說,“班長如果不是想讓你自己醒悟,早就上報給學校了,你還翻得出什麼水花!”
“我不妨礙别人的選擇。”宋時穆說,“因為隻有這樣,面對結果時他才不會心有不甘。”
最後高敕川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我們還會再見的。”
“那謝謝你了。”在聽宋時穆講述時,鄭奕返回車上拿來了自己的飲料,“雖然你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