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油傑和輔助監督算不上輕松的眼神中,鶴見涼子毫不猶豫地踏進了帳裡。
陰暗、潮濕、黏膩。
像是時刻在被人窺伺。
這是鶴見涼子進去之後的第一感覺。
暗中似乎有無數隻眼睛,在緊緊地注視着她的動态,眼中充滿了欲望和貪婪。
這絕對不是會令人感到舒适的視線,但這些成群結隊的小咒靈并不是這次任務的對象,理智告訴少女她應當忽略這些視線朝着場館裡走去。
鶴見涼子手裡緊緊地握着刀,手心開始滲出汗珠。
她對咒靈的恐懼,其實要比普通人更甚,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在别人面前展現過自己的害怕,或許彌生是唯一一個知曉些許的人。
走過了候場室,光線終于明亮了些許,空蕩蕩的場館出現在她的面前,圍在上方的數百個座位空無一人,排球都随意地散在地面上,隐隐還能看見其上帶着些血迹。
現場一片死寂。
夏油傑放出的蠅頭圍着她飛來飛去,偌大的場館中除了她腳上的皮鞋與排球場館内特殊的地面觸碰的聲音,就隻剩下蠅頭的“嗡嗡”聲。
這個時候竟然意外的給人安全感。
鶴見涼子深吸了一口氣,朝着場館中心走去。
嗒、嗒、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由輕到重,場内響起了富有規律的類似于彈跳的聲音,借由場館内封閉的建築構造,這聲音不斷擴大,似乎從四面八方而來,讓人無法辨清方向。
“有本事就給我出來。”
“不要躲躲藏藏。”
鶴見涼子警惕觀察着四周,不放過任何輕微的異常之處,手中保持着随時攻擊的狀态。
忽然,球館忽地旋轉了起來,四周響起了屬于咒靈的嘶啞卻又尖銳的笑聲,像是一把尖銳的錐子直直地往人的腦袋中間鑽,蠅頭感應到危險,飛快地煽動着自己的翅膀,無措地原地轉着圈圈,若不是有夏油傑的命令,它絕對早就已經逃跑了。
少女眼前的場景在不斷地變幻,暈眩感席卷而來。
這個咒靈絕對不止二級。
這是鶴見涼子下意識的想法,這個咒靈的威壓與之前出現在青葉城西大禮堂的那隻咒靈的相比不遑多讓,而那隻咒靈的評級她有聽夏油傑說過,是一級。
一級——她可以嗎?
剛入學沒多久的她,可以嗎?
鶴見涼子的心中不可避免地閃過這種想法,這幾天的訓練無不顯示她和夏油傑兩人之間的實力相比還有着十分巨大且難以跨越的鴻溝。
這樣的他們,都僅僅是一級術師。
而她——
“涼子!!!”
腦海中的彌生忽地尖叫:“快快快——”
鶴見涼子猛地睜眼,這才意識到她剛才居然愣在了原地,沉溺于那種灰敗沮喪的想法中,喪失了鬥志。
難道這就是這隻咒靈的能力?
她來不及思考,沖向自己面門的疾風迫使她眯着眼,視線嚴重不地受阻。
随着“砰”的一聲響起,她看見原本掉落在地面上的排球自主地開始了彈跳,蹦了幾下之後以極大的力道朝着她襲來。
少女急忙閃避,但球的數量實在太多,盡管她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調動身體靈活性來閃避這些球,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球風擦傷。
像是被尖刀劃過,面上的傷口開始滲出血液,她也開始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疼痛。
此時帳外的夏油傑忽地睜開了眼,他原本放松的身體站直,目光沉沉地盯着排球場館的方向。
輔助監督反應也很快,立刻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我的咒靈被祓除了。”
青年語氣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毫不猶豫地朝着裡面走去,輔助監督連忙喊住他,夏油傑按捺住眉心的不耐,回頭看他,隻是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
“按照規矩,如果她沒有生命危險的話,你是不能進去的。”
在夏油傑黑沉沉的目光下,輔助監督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去吧!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緊緊閉着眼,欲蓋彌彰地轉過身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聽見了青年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監督先生變成了苦瓜臉,深沉地歎了口氣。
他就說吧,輔助監督都不是人當的,咒術師也都是一些性格奇怪的家夥!
鶴見涼子不知道帳外發生了什麼,她緊緊地抿唇,顧不上淌血的傷口,在閃避的同時不斷調整着自己呼吸,使自己的頭腦達到最清醒的狀态,仔細觀察着這些排球的動态。
終于——
她抓住了一個球襲來的契機,在排球即将攻到她的面部時猛地擡手,兩手緊握着尖刀狠狠地刺進排球當中。
球的力道實在過大,她用雙手抵抗還是不免得被推着往後走,少女咬緊牙關,腳牢牢地扒着地面和它做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