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仙君今天正打算洗洗睡了,就被月上仙人纏着下了凡。
下凡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月上仙人說,白鹿仙君自從愛徒去了天藥宗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整日裡不是逗逗鯉魚,就是靜心練字,看起來就像是人到老年,就差是不是釣魚下棋了。
于是,便帶着白鹿仙君去下界,租了一條小舟,帶了一群歌姬倌人,因為覺得摯友喜歡美男子,于是還破例拉上三兩個男倌人。
小舟上小曲幽幽,倌人圍坐。
檀追有些無奈,隻想着尋個借口走了,結果卻被一個膽大的男倌纏住了。
檀追闆着臉,看起來就很生人勿近,其他人瞧見他這樣的臉色,是斷不敢有人敢上前去招惹的。
偏偏有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竟然端着一杯酒貼了上去。
“哎呀,公子,你可莫要推脫啊,來這就是圖個快活……”男倌嬌柔,恨不得整個人癱在檀追懷裡。
白鹿仙君下意識去抵他,結果那人就像沒骨頭一樣,整個靠在了他的肩頭,那酒杯随之貼了上來。
一旁的月上蘭一臉看戲:“阿追,美人喂酒,你可别推脫啊……”
檀追有些溫怒,正要發作,一道少年聲音冷不丁傳來:“你幹什麼!不許碰我師尊!”
少年的聲音很大,吓了衆人一跳。
等到那男倌反應過來,這才發現是那公子懷中的鏡子發出的聲音。
他驚駭地看了過去,那鏡子裡竟然還有一張人臉,陰沉沉的。
他吓得大叫一聲:“妖怪啊!”
直接跌進了湖水之中。
其他美人倌人也接連驚叫起來,紛紛選擇棄船而逃,活像是見了閻王。
前一秒還美人在懷的月上蘭:“?”
他好半天才回過味來,盯着那白鹿仙君懷中的鏡子道:“這相思鏡你是從哪來的?”
檀追不鹹不淡:“月老仙人送我的。”
月上蘭無語:“我真是服了你了,整日裡将這小芙蓉揣着,出來喝酒也不放下。”
“現在好了,吹了。”
芙蓉小仙君在鏡子裡大喊:“月上仙人,你不要帶我師尊去這種地方,你不要帶壞他,不要啊。”
詠瀾聽到自家師尊的聲音,也湊上來:“嗯?是我師尊?”
月上蘭立馬坐直了身子,心中莫名煩躁起來,這詠瀾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要是送信去昆侖虛告他一狀,他回去了免不了被母親責罰。
月上仙人當下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拉着檀追這個木頭出來快活了,簡直是打擾雅興。
……
于是,芙蓉小仙君恨不得時時取出鏡子看着自家師尊。
一日,檀追正在專心緻志地查看下界見聞冊子,突然聽到了鏡子裡傳來的少年聲音。
檀追将那扣在桌面的鏡子立起來,靠在了書堆上。
他依舊捏着通明神訣查看手中冊子,随意擡眸看了一眼,正巧就看見鏡中之人身上□□,好在整個人被水汽包圍,所以沒有露出什麼不該露出的。
檀追吓得手中冊子跌落,立馬将通明神訣掐滅。
雖然隻是看了一眼,但腦海中不斷閃過少年濕身的景象,不自覺地耳朵發燙。
一聲悶響,白鹿仙君将那相思鏡重新扣在了桌子上。
那邊正想跟師尊說話的芙蓉小仙君:“。”
随春生立馬大叫:“師尊,怎麼又扣起來了,我今天還沒看你呢,你就不想徒兒嗎?”
“師尊?”
“師尊……”
“師尊求你了,讓我看看你,師尊……”
檀追冷聲:“荒唐,等你泡完再說。”
少年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
緊接着,就聽到了一陣水聲,随春生道:“我出來了,泡完了,你快将鏡子打開。”
檀追有些猶豫,等了許久,将自己的心聲穩了穩,緩緩将鏡子重新立起來。
下一秒,白鹿仙君灰藍色的眸子就一震。
這少年竟然隻是從冷泉中爬了出來,比方才的景象還要荒唐!
檀追立馬将鏡子扣了下去,溫怒:“放肆!”
随春生有些無辜的聲音傳來:“師尊,你說得泡完就可以。”
檀追咬牙:“把衣服穿上!”
随春生悶聲:“哦。”
檀追聽到那邊一陣窸窸窣窣,他的心卻再難平複。
過了一會兒,随春生再次催促:“師尊,徒兒穿好衣服了,快讓徒兒看看你。”
檀追許久沒動,那邊的聲音已經有些哀怨:“師尊,徒兒真的穿好衣服了……”
檀追輕聲歎了口氣,将鏡子重新立了起來。
好在,這次少年已經老老實實地穿戴整齊,隻是頭發還半幹不幹地披在肩頭。
随春生立馬欣喜地笑開了,忍不住撒嬌:“師尊,徒兒好想你……師尊什麼時候來看徒兒啊……”
白鹿仙君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并未聽見他再說什麼,心不在焉。
檀追此時心猿意馬,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景象,的确沒有去聽少年的話。
随春生愣了一下:“師尊,你怎麼了?你臉好紅。”
一聲悶響,鏡子再次砸在了桌面上。
随春生一臉茫然:“?”
“師尊,師尊,師尊……”少年愣在原地叫了半天,鏡子始終沒被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