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追立即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怒喝:“放肆!”
等到衆人反應過來,白鹿仙君的巴掌已經落了下去。
這一巴掌下去,在場幾人都怔然一瞬,包括白鹿仙君自己。
少年從恍惚中回神,才意識到眼前并不是夢魇幻境。
臉上火辣辣的,師尊這一巴掌可沒收住力道。
一旁的月上蘭瞠目結舌,猶豫片刻,清了清嗓子道:“哈哈哈……沒想到這修羅心魔的夢魇,竟是春夢……”
“你啊你,你可看清楚了,眼前這人是你師尊!”
随春生鼻頭一酸,悶悶道:“對不住,師尊,是徒兒冒犯。”
檀追的手心還有些發麻,他剛打出去就有些後悔,看着少年嘴角的殷紅,想要伸手摸一摸少年的臉頰,卻還是克制住了。
“無妨,下不為例。”
白鹿仙君想要站起身來,腳下卻虛浮,最後還是在少年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檀追:“你體内修羅心魔再起,事不宜遲,今日就去吧。”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山門鐘聲。
方寸山門,一輛飛鸾馬車停駐雲層。
一行人從山門走出,車夫連忙上前作揖:“神君,小的是天藥宗的,來接芙蓉小仙君。”
檀追颔首,看向身側少年。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詠瀾從裡面冒出頭來:“芙蓉小仙君!正巧,我們是一輛車!”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又道:“還有司鳳!”
“你别磨蹭了,我還着急去天藥宗呢!”
随春生對上白鹿仙君的視線,雙眸之中,是萬般不舍。
少年的視線炙熱,哪怕他視線模糊,也能感受到其中情愫,方才恍惚間,少年貼上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
檀追搖了搖頭,輕聲:“去吧,芙蓉。莫要讓人久等。”
月上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春生,别盯着你師尊了,詠瀾他們等着呢。”
檀追将乾坤行囊遞給少年,最終還是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發梢。
随春生猶豫片刻,還是得寸進尺道:“師尊,抱一抱徒兒吧。”
檀追猶豫片刻,如此當衆,定是不合規矩的。
少年卻始終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伸出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頗有一種得不到就不會離開的無賴樣子。
天藥宗的飛鸾馬車正在一旁候着,再耽擱下去,才叫人看了笑話。
檀追最終被磨得沒法,沖着少年伸了伸手。
随春生反應很快,立馬将自家師尊抱進了懷裡,緊緊地抱了許久。
最終忍不住在白鹿仙君的脖頸處蹭了蹭,這才轉身下了雲階。
等到檀追回過神來,車夫已經揮動了鞭子,飛鸾朝着雲邊飛去。
檀追看着遠去的飛鸾,他的身上還殘留着芙蓉香,脖頸處還有少年的體溫。
月上蘭忍不住道:“瞧你不舍得的樣子,我看你恨不得将小芙蓉整日養在你房中。”
“你說,小春生是不是也動了凡心?”
檀追睫毛微顫,少有的沒有争辯。
他轉身走回山門,走在那層層登天階梯之上。
小芙蓉這些不合規矩的要求,曾經說過的,大逆不道的話,做過的諸多冒犯師長的事。
也是他這個做師尊的,先沒了分寸。
“芙蓉還小,還是少年,他分不清楚這些,是我影響了他。”檀追的聲音清冷,像是腳下飄散的雲影。
月上蘭愣了一下,在肚子裡翻來覆去,總算是說出一句:“芙蓉下月就要成年,你下月就要換眼,趁着這段時間,你冷靜冷靜,别再想了。”
“他跟着去了天藥宗,那邊少年少女都是同齡之人,玩樂之間,定能忘了這些。”
檀追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月上蘭看見不遠處的紫薇峰,不由開口:“不然,這幾日我讓畫芷住到你屋頭裡去?”
檀追腳步一頓,“為何?”
月上蘭:“雖然你們神魂交合了,但為了保證換眼成功,還是要多多往來啊,多多交換氣息。”
見檀追臉色不好,他又道:“最起碼,要多待在一起,哪怕你們各幹各的,互不打擾也行!”
“就你在水居的側居,騰出來給他住,隻在一個院中,不在一個屋中,這樣總行了吧?”
檀追垂眸,冷聲:“随你。”
……
飛鸾馬車之上。
詠瀾瞧見他的乾坤行囊,“你師尊還真是疼你,要用到乾坤行囊,定是帶了不少東西。”
一旁的司鳳冷哼了一聲,看起來十分不屑。
随春生并未搭話,隻是沉默地用識海查看自己師尊為他準備的東西。
他在想,有沒有什麼信封或是留音匣。
他剛離開師尊,就已經想得不行了。
詠瀾用肩膀撞了撞他:“我給你說,這師門學堂可有意思了,就說那天藥宗的宗主長老吧,都是很和善的人,課業也不緊張。而且,天藥宗的仙子師妹們,長得可好看了,出了名的小美人山呢!”
“總之,比昆侖虛有意思多了,最起碼舟遊長老比我師尊靠譜多了……”
詠瀾見他還是不理自己,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聽說你師尊白鹿仙君,是出了名的嚴律清冷,整天闆着張臉。”
“你有沒有厭煩過自己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