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鹿仙君還沒有睡醒。
在水居的房門緊閉,守門禁制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少年端着早食推開了在水居的房門,那禁制面對少年的時候就像是啞炮,發不出一絲動靜。
此時的白鹿仙君躺在床榻上,身上隻穿了一件素色的裡衣。
床幔紗帳将他的身形遮蔽,若隐若現。
就像是那雙明珠一樣的眼眸之上,那層意味不明的霧色。
清澈的湖藍色,染上一層灰。
随春生将餐食放下,緩緩靠近床榻。
少年伸出手,撩開那遮蔽的紗帳,如流水一般的紗帳從他的手掌滑落。
檀追睡得正熟,并未察覺到他的存在。
白鹿仙君的睫毛如同一層黑紗,硬朗的鼻梁盡頭卻是小巧的鼻頭,在他清冷的五官上添了幾分柔和。
那平穩的唇線,微微向下。
令他看起來不可侵犯,自持威嚴。
飽滿的唇瓣顔色很淡,幾乎是花蕊最深處的分内。
他的頸部線條很漂亮,白皙細膩,還可以看見一層淡淡的绯色。
少年就這般透過紗帳的縫隙,去窺視這熟睡的神君,不動聲色地将人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個明白。
就在他有些不能自拔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聲響。
少年的心悸也随之一頓,被迫恢複平靜。
他聽出那是木頭話。
無根無法突破在水居的禁制,隻得在門外敲門。
這動靜将榻上的人吵醒,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緩緩睜開。
檀追和少年四目相對,怔愣了一下。
少年那雙眼眸之中,充滿了野性的侵略。
一閃而過。
恍惚間,檀追認為是自己覺察錯了。
他并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的愛徒想來溫和天真,這種感覺是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檀追擡眸看向門外,無根正在用榆木腦袋撞門。
檀追怕他将自己撞得更傻了,連忙一揮衣袖将房門打開。
木頭人直接跌了進來,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叽裡咕噜地說着什麼。
模樣看起來很是焦急,幾乎是手腳并用。
檀追不由地蹙了蹙眉。
雖然這個木頭人是他自己種出來的,但有些奇怪的木頭話他也是聽不明白的。
倒是從小和木頭人一起長大的随春生,更加精通一些。
無根着急,說話就更加快,檀追就更加聽不明白。
但是他注意到,身旁的少年,神情似乎有些不對。
白鹿仙君嚴肅道:“怎麼了,有妖魔打上門來了?”
随春生收斂神情,扯出笑容:“無事。師尊,是九重天來人了。”
檀追反應過來,從床榻上爬起來:“九重天,他們又來作甚?”
想來是沒有好事的。
随春生卻隻是笑了笑,并未直言。
檀追疑惑,隻好施法墊在那無根的嘴巴上,短暫地讓突然吐出一句人言。
卻聽到無根焦急大喊:“九重天将您的未婚道侶送到山門了!!!!”
檀追下意識:“哦。”
下一秒就怔然:?
“未婚道侶?”他這下是真的覺得自己睡迷糊了,但下一秒這貴人多忘事的腦袋想起來昨日的事情。
他迅速鎮定下來,想要出門看個清楚。
他剛剛赤腳踩在地闆上,就被身旁的少年一把拉住。
少年的力氣有些大,他險些一頭栽進少年的懷裡,被牽住的手腕也微微發酸。
他對上少年笑意盈盈的眼睛,模糊間可以看見他上揚的嘴角。
“師尊這般見人恐怕不妥。”随春生道。
檀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隻穿了一件素色裡衣,如此的确是不能見人。
少年已經自覺地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衣衫,開始幫自己的師尊更衣梳妝。
檀追也已經習慣,手法娴熟,動作輕柔。
不一會兒就穿戴整齊。
一行人趕到山門前。就看到一襲绛紫色衣衫的仙人站在山階之上,身後跟着一個女婢。
一旁的山崖下拜訪這一大堆箱匣。
檀追來的時候就想着,詢問清楚就将人送回去的。
可是到了眼前才發現,九重天的飛鳥車輛已經走了,隻剩下畫芷仙人和一個下人孤零零地站在山門前。
天君老兒這次根本沒有給檀追将人送回去的機會。
檀追簡單平複了一下心情,看向那畫芷仙人。
此人看起來年歲并不大,俊美适中,神情柔和,從模糊的身影和五官中,看出幾分雌雄難辨來。
畫芷同時也在看他。
那雙眸子微微瞪大,看着眼前雲階之上的仙人。
九重天上仙姿卓越的人比比皆是,也不缺乏美男子。
但是跟眼前之人比起來,還真是啊黯然失色。
傲月面龐,寂冷眉眼,仿佛先前見過的都是凡俗之人,隻有眼前人才是天上之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