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将士們換箭搭弦,沈寒與白渺帶着闆車迅速逃走,那闆車是丫鬟從天巧閣弄來到,擁有紅心動力源,跑起來飛快。
當他們搭完弦時,蘭厲等已經脫離射程範圍,謝淩風擡手示意撤退,蘭厲卻絲毫不知情。
車上,蘭厲與謝凝霜躺在一起,他用右手撫上謝凝霜的臉,喃喃道:“霜兒,如果我們能活下去,我們就出世吧。不要再參與帝王之争了,好不好?”
蘭厲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他沒有看到,謝凝霜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說:好。
蘭厲陷入昏迷之中,他迷迷糊糊間看到了一個人,那人一身白光,輪廓似乎是個女子,他想: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如此眷戀她的呢?
他藍夕惕這輩子算無遺策,混在燼楠之間搖擺不定。真正打算投靠司馬玿,還是因為她謝凝霜。
誰讓這笨女子不會跳槽,一定要每次都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甚至還說出什麼:我才是傀儡的操縱者,這場盛世大戲,不過爾爾。
真是狂妄。
那道身影回頭了。
蘭厲與她對視,她笑了,他們站在一處牡丹花前,黃的紅的,蘭厲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是要跟她一起歸天。
他很想問問:你說的操縱者,就是死亡這種下場?你不是答應我要活到最後嗎?
不過他看到她的笑臉,便不想問了。
與你耽于此際,也好。
就讓這場夢,永遠也不醒吧。
·
白渺看着沈寒,二人站在沿河村的某小屋院落,沈寒低着頭,看着鞋上沾着的泥。
薛太醫說:他們似乎沒救了。白渺憤怒到極點,反而發不出火來。
沈寒沒有說話,一隻螞蟻爬過他腳邊,停下來看了看他,又繼續爬走。
“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白渺壓抑着悲傷,“蘭厲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與你一起在墨閣與書院做事,共侍其主,你就一點也不難過嗎?”
回答白渺的,依舊是沉默。
“沈寒!”白渺拽着沈寒的衣袖,“你要以沉默來表達什麼?你有理由?還是你覺得他們的死無所謂?”
“沒有。”沈寒看向白渺,“我沒有覺得他們的死無所謂,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我也不想讓他們死。”
白渺盯着沈寒,問道:“我打算回去歸隐,你呢?你的道是什麼?”
沈寒依舊沉默,白渺繼續道:“我打算讓我們的孩子繼承縱橫派技藝,你可以放棄墨閣陣營,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把霜兒蘭兄埋葬,守喪三年,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好不好?”
沈寒看着白渺的眼睛,這雙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充滿了希望,讓他自愧不如。他覺得,如果他不答應,那麼白渺也會随蘭厲他們而去。
就算是為了安撫白渺吧。沈寒想着,回答:“好,我陪你一起。”
白渺看着沈寒的眼睛,雖然覺得他是在撒謊,可是即使是虛假的誓言,也會讓人開心呢。
白渺眨了眨眼,星河倒映在她眼底,沈寒忽然心動了一下。
屋内孩子似乎是醒了,哇哇的哭了起來,白渺一下子回神,瞳孔内到映出沈寒那迷茫的臉。
“孩子醒了!”白渺推開沈寒,急急沖進屋内,“薛太醫,孩子是不是醒了?”
裡間傳出刷洗刀具的聲音,白渺直接沖進廂房,沈寒緊随而至卻被關在門外,廂房内傳出白渺的聲音:“沈百裡你不要進來哈,我要喂奶。”
沈寒:……
他老老實實站在門外,夏夜悶熱,蚊蟲圍繞,大約兩刻鐘,白渺走了出來。
“你要好好看看孩子嗎?”白渺拉着沈寒進屋,可愛圓潤的娃娃正在鼾睡。
沈寒靠近了他的兒子,小沈手臂揮了一下,手指握住了沈寒伸出去的手,小手緊握大手,似乎傳達出一股力量。
沈寒感到震撼,這是新生命的力量。
白渺從身後拉住沈寒的手,就在這時,薛太醫的腳步聲從裡間傳來,沈寒與白渺對視,戀戀不舍的松開兒子的手,小沈的頭晃了晃,小嘴抿了起來。
白渺跟沈寒說:“手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