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葛薇融入烽火營侍衛之中,順着人流湧向百花樓,謝凝霜朝蘭厲眨了眨眼。
“怎麼了?”蘭厲側頭看她:“想救魚花魁?”
謝凝霜點點頭:“魚花魁待我們不薄,交情也深,既然梅一不是她,那麼她就是無罪的,外一被誤傷就不好了。”
蘭厲聞言嗤笑一聲,他聳聳肩,單手抱起謝凝霜,腳底一點,耳畔生風:“謝老闆,那你可要抓緊了。”
謝凝霜雙手環抱蘭厲脖頸,淡淡的蘭香浮動,她整個人窩在他懷裡,感覺十分安心。
蘭厲加快步伐,很快便抄近路趕上了烽火營的人,他站在百花樓後牆,擡頭看去,魚花魁的屋子亮着燈,裡面有琴聲,窗戶還開着。
蘭厲攀上小道間的古樹,一躍而入——
魚鯉正在撫琴,她戴着面具,屋内梅香暗湧,夾雜着一絲絲血腥味。
“魚花魁。”謝凝霜落地便抛開蘭厲,直接來到她面前。
“跟我走吧,我知道你是墨閣的人,葛記室她們要抓梅一,現在走還來得及。”
話及至此,樓下傳來喧嚷與酒壺茶碗碎裂的聲音,謝凝霜一把拉住魚鯉的手腕,卻感覺有些滑膩粘稠。
她松開手,手心裡沾上了絲絲血迹。
“你——”
謝凝霜伸手要去扯魚鯉的面具,魚鯉這才回話:“謝老闆,住手吧。”
聲音嘶啞,不複往日。
“你的嗓子怎麼……”謝凝霜微微怔住,蘭厲在身後催促道:“人快上來了,走不走?”
謝凝霜上前拉住魚鯉,心底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嗓子壞了可以治,跟我走。”
魚鯉笑着搖頭,她甩開謝凝霜的手,摘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臉已經被毀了。簡直就像……林倓那般,不過沒有林倓那麼嚴重。
魚鯉現在的臉還是能看出五官的,隻是皮膚上爬滿了暗紫色的紋路瘢痕。
“謝老闆,謝謝你。”魚鯉笑着,眼淚從眼角滑下,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給謝凝霜笑不出來。
“我弟弟,還有導緻我如此的人,就拜托你了。還有……”
魚鯉轉頭看向蘭厲:“他不懂事,也拜托你了。”
蘭厲罕見的皺起了眉,他似乎從來也不習慣這種離别場合,側耳細聽之後,謝凝霜被蘭厲拖走,藏身于古樹背面,剛好能看見屋内情形。
烽火營侍衛撞開大門,魚鯉仍在彈奏。
古琴被利刃劈砍,弦斷琴裂。
魚鯉笑着吐出一口鮮血,緩緩仰面倒下,紅色衣裙鋪在地上,宛若盛開的紅梅,黑發化作枝幹,蜿蜒于紅梅之間。
這場梅之曲,就此謝幕。
謝凝霜:……
蘭厲抱着謝凝霜往阮寶齋而去,再等下去,司馬季蘭該着急了。
另一側,跟随侍衛們追到百花樓的竹,混在看熱鬧的人群裡,默默流淚。
人群好奇這位死去的女伎為誰,怎麼會在魚花魁房内,可是讨論不出所以然。
·
戌時三刻,謝凝霜與蘭厲才回到阮寶齋山下,守衛揉了揉眼睛,剛剛不是有一個蘭學士跟謝凝霜來過嗎?怎麼又來了一個?
正要出聲詢問,蘭厲與謝凝霜便走了進去,因為長公主指名要見謝凝霜,守衛便沒有阻攔。
哪怕謝凝霜是假的,那蘭厲總該是真的吧?他倆總歸不都是假的,阮寶齋守衛森嚴,他倆鬧不出什麼事端。
司馬季蘭仍在翻閱文件,又似乎是在等謝凝霜他們。
當謝凝霜站在屋前,剛剛推開大門時,司馬季蘭淡漠的聲線便傳了過來。
“看完了?”
謝凝霜:……
蘭厲:“梅一死了。”
司馬季蘭淡漠的嗯了一聲,擡頭看向謝凝霜:“你給白錄事的燃料,我們在燼國北部某礦藏已發現,你不需要再去楠國尋訪了。”
所以,魚鯉的事就這麼揭過了?!謝凝霜滿腹牢騷,卻不敢言語,隻得在心底無聲質問。
“眼下,燼楠兩國都擁有紅心,不過我們還有優勢,你留下的那些資料,關于什麼拟人化兵器雲雲,還需要你回來着手指導。”
謝凝霜按下心頭不滿,恭恭敬敬回道:“我就是借着這個名頭回來的,與我一起回來的,還有玫大師。”
司馬季蘭點頭應下:“我大概猜得出她去了哪,她可以先不用管,她是我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