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楊明珠突然開口，語氣沉着冷靜。

早在一年前嫁人時，楊明珠的行李就被收拾好，一齊送到了長信侯府。

和離後，楊明珠有了郡主府，那些行李連同嫁妝一同被送到郡主府。這次被接回國公府，她仿佛預料到自己不會在訴月閣住很久，便隻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

若要收拾的話，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我回去就收拾。”晴山道。

“嗯。”楊明珠淡淡道。

終于把心中埋藏許久的話說出來了，此刻她覺得無比輕松。

那個死在火海裡的楊明珠，不該也不能被人遺忘。

花廳。

杜承元不曾料到，會是這樣的收場。他隻是查案時恰巧抓了這個作惡的趙四存，也是趙四存心虛，沒審幾句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做過的事全都坦白，隻為了争取減刑。他一聽裴楊兩人退婚一事有他在渾水摸魚，便立刻帶人來了國公府。

原以為有人證在，定能為郡主讨回公道，卻不曾想，長公主擺明了要保住楊芷柔。

千算萬算，沒算到長公主居然要護着這個肆意傷害親生女兒的外人。

事已至此，他隻能帶着趙四存回大理寺，等待他的是大周律法的懲處。

裴松月把長公主今日的反常全都看在眼裡。

她好似被什麼困住了手腳，表情痛苦，口不能言。在楊明珠說話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了楊明珠的手。

眼神裡是不舍，是悔恨，是心疼。

旁人不解，裴松月卻知道，恐怕長公主是被楊芷柔用什麼邪術控制住。

可他還不能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裴松月的手緊握成拳，他看着楊明珠決絕地轉身離開，而後匆忙與長公主和國公爺告辭，而後追了上去。

裴松林拉着裴松雪緊跟其後。

待外人走光了，楊啟悟立刻高聲道：“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關進華陽台，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

楊芷柔這才回過神來，她按照不言教的法子想繼續操縱長公主，卻不知為何長公主忽然脫離了她的掌控，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卻對她的指令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了長公主庇佑，楊芷柔輕易地被幾個婆子拉扯着離開。

“你先回去吧。”楊啟悟看着失魂落魄的楊明澈，輕聲道。

“姐姐她......”楊明澈張了張嘴，艱難道：“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回去吧。”

待花廳裡隻剩下他和長公主，楊啟悟終于卸下了臉上的面具。他神色痛苦，向來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彎了下來，“玉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珠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原先你說她流落在外，染了壞毛病，有辱門楣。”楊啟悟沉聲道：“我知道，在你眼裡，長公主的顔面大于一切，你不想帶她出門，不想她給你丢臉，我都可以理解。”

“你說楊芷柔是你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兒，看在她在你最痛苦的時候陪伴你的份上，我願待她視為己出，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故意敗壞明珠的名聲，更不該對阿澈下手！”

“阿澈落水的時候才五歲，她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居然在這麼小的年紀就生出謀人性命的心思，這樣的人你為何要護着她！”

“.......”長公主背對着楊啟悟，不發一言。

楊啟悟深深吸了一口氣，待他平複好情緒後，才緩緩道：“玉榮，若你有什麼打算，盡可以跟我說，你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若你不好出面，我也可以替你出面。隻是你今日這樣，确實傷了婉婉的心。她如今鬧着要搬去郡主府，倒也合适。”

“總歸郡主府離國公府不遠，待楊芷柔出嫁後，咱們再去郡主府把她接回來。”

見長公主依舊沉默着，這樣消極的态度令楊啟悟心中升起一股怨氣。

他對楊芷柔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如今又得知她竟然曾經想要害死自己寵愛的小兒子，更是怒從心中起，若不是長公主一直護着她，他恨不能立刻把楊芷柔處死。

一個乞丐，突然暴斃，也無人在意。

可長公主護着她，楊啟悟不想因為此事與夫人生出嫌隙。

“無論如何，此女斷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