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移愣住,他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再見到她,呐呐道:“師妹。”
方若煙面帶微笑朝他點了點頭,轉身收拾東西:“既然師兄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李書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以往她爹到别院看她時,方若煙總是獨自一人避而不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方姑姑跟他爹見面的場景。
她對這方面一向敏銳,這兩人是不是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李不移連聲應好,回過神來才想起來問:“誰受傷了?”看到李書顔好端端的站在一邊,心放下了一半,再向床上一看,得,是個陌生的女子,剩下的一半也松了下來。
“方姑姑不多留會嗎,我都好久沒見你了,怎麼一來就要走?”李書顔拖住她的手臂,開始死皮賴臉。
方若煙笑道:“改日再來看你,你舟車勞頓,難道不要去休息嗎?”
“方姑姑要是留下就一點也不累。”
李書顔瘋狂的給他爹使眼色,或許他爹開口留人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不移一陣尴尬,終于結結巴巴的道:“要不你就留下來陪陪她,你們也是好久沒見了。”
“不方便,我改日再來拜訪吧,”方若煙轉向李書顔道,“忙完這個記得來看我,今日我先走了。”
見他爹也留不住人,李書顔不情不願道了聲好。
回程還是麻煩李書行。
“怎麼傷口潰爛成這樣,到底拖了多久?”李不移低頭查看崔小雲的傷勢,“師妹的藥還算對症,沒有再惡化了。”
“說來話長,反正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就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再加一路回到長安...”
忙完這些,天已經全黑,崔小雲依舊昏迷不醒。
李書顔回到疏風院,綠水風一樣的跑出來迎接:“大人回來了。”
看他的樣子傷是沒有大礙了,她點了點頭,往屋裡走去:“再放你幾天假,好好養傷身體。”
綠水滿不在乎:“皮外傷而已,有大人記挂,早就好了。”
李書顔随意的用了些吃食,南星,青山,綠水,長流,站成一排絮絮叨叨,還有薛铮的貓也“喵喵”的叫着湊熱鬧。
她伸手把貓撈了起來,讓他們不用侯着了。
洗漱過後,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猶豫着要不要進宮一趟。
明日就是傅長離行刑的日子,歲說長公主已經派人給她送了信,但是萬一呢...
正巧這時,青山去而複返,急急忙忙的過來回禀:“大人,聖上現在召你入宮問話,接人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面了。”
這下不用糾結了,上次進宮差點凍死,這次她有了經驗,重新換了身厚實的衣服,又拿來了披風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出了疏風院,李不移跟李如簡兩人已經候在門口,連李書行也在,一見到她李不移就憂心忡忡的抱怨:“怎麼這麼晚怎麼還召你入宮?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明日再說不行嗎?”
“聖上召見,别說夜裡,隻要還有一口氣,爬也要爬起來候着,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李如簡叮囑她,“不用太擔心,聖上一向寬和,多說多錯,萬穩萬當,不如一默。”
李書顔輕輕颔首:“我知道,你們回去吧,夜裡風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們不用等我。”
等人走後,李書行湊到她邊上:“長公主知道了你的身份,聖上那會不會也知道了?”
這個要怎麼圓,果然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圓,她隻能睜眼說瞎話:“不會,長公主答應我不會說出去。”
李書行眯起眼睛,表示嚴重的懷疑。
“真的,聖上是什麼人,知道了早就來問李家的罪了。”夜裡已經很冷了,她攏了攏披風,“快回去吧,年紀輕輕比我爹還操心。”
李書行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送你過去,我在外面候着,等你出來再一起回來。”
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不用了,太冷了,何必受罪,大伯也說了聖上寬和,不會為難我的。”她突然有些感動,雖然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卻勝似親哥哥。
“快别杵着了,進去吧。”來接她的人還等在外面,她臨上車前忍不住沖他喊道。
上了馬車還是忍不住的心虛,聖上找她自然不會為難她,可是李家人都不知道,她現在有口難言,要怎麼跟他們說自己跟聖上的關系。
眼下還不算太晚,路過東市時街上人影晃動。連日奔波,她已經沒了心思看熱鬧,靠着車廂準備小咪一會。
小太監來叫人時,李書顔吓了一跳,睜開眼睛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
“李大人,到了。”錢豐掀開簾子,看她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她擡眼一看想起來自己被接進宮了。
不過怎麼直接到聖上的寝宮來了?往常得在宮門口下車,走過大半個皇宮。
“李大人請吧,聖上已經等着了。”
李書顔回過神,錢豐照舊引着她進門就候在了外面。
打開門,一陣暖意鋪面而來,進屋後更是熱烘烘一片。
屋内不大,隻一張紫檀木雕花龍床,明黃色的帳幔低低垂下,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才片刻功夫,她的雙頰就被捂的通紅一片,後背有了汗意。
她特意全副武裝來的,結果宮裡已經燒上地龍了?
解下披風放到一邊,再捂一會她開始懷疑,會不會成為大齊第一個在冬天中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