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從宛跟着往生鏡艱難從濕滑的溶洞裡爬出,旁邊的皓妖也好奇地跟着這個突然到達溶洞的不速之客。
走出溶洞的那一刻,再不用呼吸洞内潮濕空氣簡從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而伴随她一起走出來的皓妖們一個個卻都在洞口前停住了,簡從宛回頭看了一眼它們,笑眯眯地跟這些小家夥揮手告别。
溶洞出口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從這上面望下去,九堯城盡收眼底。
她遠眺着九堯城裡的熒熒鬼火,微不可見歎了一口氣,然後拍了下懸浮在半空的往生鏡:“走吧,帶我去找時章,就像上次在小石村一樣。”
這時的往生鏡卻為難地開口:“主人,我探尋不到時章的氣息了,一點兒都聞不到。”
“為什麼,上次在小石村不是都能帶我找到他嗎?”
“這一次不行,他的蹤迹好像被什麼東西阻隔着,我無法突破那個屏障。”
聽到這個壞消息的簡從宛欲哭無淚,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主意:“那你給我變個樣子。嗯……變成一隻、一隻狼妖,對了,得是男的。”
這九堯城既然是狼族看守之地,想必變成一隻狼妖,打探消息也能更方便些。
變成一隻雄性狼妖的簡從宛就這般大搖大擺地走向九堯城。
被簡從宛和時章先後鬧了一通的九堯城如今已經徹底戒嚴,看守城門的妖怪依令準進不準出。他們在看到簡從宛生着的細長琥珀色狼眼後,同往常許多次一樣随便都未曾仔細檢查便将這人給放了進去。
晚上的九堯城,到處都是幻化為原型的妖怪,簡從宛走在其中,周圍全是充滿野性的動物眼睛,令她如覺走入了危機四伏的動物世界。她這個人類像是披着獸皮僞裝走在危險的叢林,稍有不慎,便會被這群野獸給撕碎。
可是她不能後退,關于時章的情況如今她一無所知,對于他的擔心更讓他無法借由神魂與他傳信,隻能就這般在九堯城裡打聽消息。
即便今天白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可不知發生了何事九堯城大多數妖類們依舊保持着晝伏夜出的習慣,這裡的夜晚還是那麼熱鬧。
簡從宛走到一條窄巷時,瞧見了一家人來人往的酒館,還未走近,裡面的酒氣便撲鼻而來。
酒過三巡,真言總會吐幾分。
現世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的簡從宛給自己打了個氣,她如今在九堯城也算是身份尊貴的狼妖,不必害怕。她邁着小幅度的步子走了進去,琥珀色狼眼在暮色的遮蓋下四處觀察。裡面的妖怪們手中都端着酒樽,一個二個喝得爛醉。
她眼珠子骨碌碌轉着,最後選擇坐到了一行五六隻妖正同坐着的桌子旁邊。她想:好幾個人坐在一起,或許會有妖想要聊一聊昨天到今天所發生的事。
她豎起耳朵聽這些人閑聊,果不其然,從他們耳中聽到了一些個消息。
“虎贲,你不是在城主府當值嗎,今天整個九堯城戒嚴,究竟發生了何事?”其中一隻鹿妖問坐在其對面那隻虎妖說。
“哎,好像是行宮裡關着的一個女的給跑了。”
“什麼女的啊,這麼興師動衆?”
“不知道,好像是個仙族。”
“據傳今日魔尊、魔後還有太子都來了,那仙族女子是個什麼人啊,竟然驚動了這幾位?”
“那幾位不是為那女子來的,好像是為了另一個仙族,是個男的。”
聽到這,簡從宛頓時精神了,是時章,肯定是時章!
她繼續聽,希望能從中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這虎妖像是酒醒了一半,矢口否認才将說出的話,隻說這不過是他胡編亂造之言。
無心者自不會深究,可是有心者卻不同。聽此消息的簡從宛暗自為時章擔心,害怕他又重蹈在不周山淪為血囊的命運。
她從酒館裡待了一炷香,再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此地,明明沒喝酒,卻覺腦袋已被滿室的酒氣給熏暈。
她坐在冰涼的石階上醒神,頹唐地看着街巷上的妖鬼漸少,直到這空曠的大街上隻剩下了她一個異族。
那熟悉的無助感又在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出現,簡從宛彎腰在地上畫着圈圈,嘴裡不斷念叨着時章的名字。
“時章…時章…你跑哪兒去了?”
在街邊冷靜夠了,她又振作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向城中心的城主府走去。
她被困在行宮時曾見過那城主兒子,她已經要想辦法混進去,然後讓那個直脾氣的小狼崽子告訴她她想知道的一切。
說幹就幹,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了城主府門前,在看到門口有兩個她那麼高的侍衛時,頓時又慫了。這麼進去不是個事兒,得小心謹慎些,還是混進去看看能不能偷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吧。
她才将借往生鏡悄悄翻過了城主府的院牆,雙腳才落地,便見幾隻小狼崽瞪着幾雙天真的大眼睛望着她。
“你那麼大的孩子也要偷偷出去玩兒嗎?”
簡從宛拍衣擺的手一下頓住,看着這幾個才及自己大腿高的小狼,尴尬地笑了兩聲:“呵呵,你們記得保密啊。對了,你們幾個怎麼還不睡覺?”
其中一隻小狼崽突然神神秘秘地靠近她,小聲說:“你不知道吧,今天我們的阿爹阿娘都被城主叫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呢,所以我們就溜出來玩兒啦!”
這孩子的語氣很是高興,簡從宛卻從這之中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大人們都被城主叫走至今未回,恐怕是出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