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門,便見簡從宛滿臉潮紅,像是生病了一般。
時章伸手摸了摸簡從宛的臉頰,面色凝重,“你的臉好燙,你身體哪兒不舒服?”
此時此刻的簡從宛恨不得将他踢出門去,可礙于身量懸殊,她又不能這麼做。
于是她隻得背過身去,将頭抵在門闆上,做起了縮頭烏龜,順帶希望時章本人能識相點兒自己出去,别把氣氛搞得這麼尴尬。
誰知道這人不知趣的又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見她還不願意說話,還以為她燒糊塗了,抱起她就準備去找船家。
被打橫抱起的那一瞬,簡從宛真希望能夠憑空消失在這個地方。
她狠狠推搡了下時章的肩膀,讓他放自己下來。
時章不願,固執地說:“你臉那麼燙,肯定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
“别逞能。”
“我都說了我沒有生病。”
“那你臉怎麼那麼燙?”
簡從宛從來沒有覺得時章那麼煩過,她兩眼一閉,不耐煩地說道:“你剛剛親了我,我害羞不行嗎!”
這下輪到時章愣住了,他,剛剛親她了?
他怎麼又不記得了?
時章被推出了門外,他看向自己剛剛與簡從宛站的地方,方才她問自己,她好不好看。
他沒回答,然後……然後呢,他就隻記得看見簡從宛匆匆跑回了船艙裡。
他摸上了自己的嘴唇,自己方才,竟然親了她!
此事以後,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再說話。
到午膳時分,船家叫兩人吃飯,簡從宛都沒出來。
看見坐在旁邊的時章臉色也不太好,成婚多年的船夫也自以為地看出了幾分緣由。
他一邊拿着筷子往嘴裡送吃的,一邊說:“這位公子,定然是與夫人吵架了吧。夫妻嘛,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公子大人有大量,去哄哄夫人,夫人定然就消氣了……”
時章若有所思地聽着,沒滋沒味地吃完那碗飯後,拿起一副幹淨的碗筷,往碗裡夾了一堆菜,朝着簡從宛住的那個船艙走去。
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再敲,依舊無人應答。
“吃飯了,你不是最怕餓嗎?”
裡頭的簡從宛還是沒應。
這人,生氣也該有個限度吧。
“簡從宛,你再不開門,我就進來了!”他聲音沉了下來,帶着幾分威脅的意思。
裡頭依舊無人,這時候時章才發現了一絲異常,木質的門闆上,有被火燎過的痕迹,他簡從宛門上施的符咒被燒掉了!
他手中的碗筷一下摔在了地上,一腳将那門踹開了去。
船艙裡空無一人,簡從宛的鞋子都還在那簡易稻草榻邊放着。
艙内小桌的油燈底下壓着一張紙條,時章邁上去将這張紙條拿起,上面寫着一句話:這女人我帶回極域了。落款為殷玹。
時章的手中騰起了火焰,忿忿将這帶有挑釁意味的字條給焚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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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域北面的九堯城内,一座久無人住的行宮之中,簡從宛被關在了這裡的偏殿裡。
自從她被關到這兒,每天見到的不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便是透明的鬼魂,看得她直發怵。
她藏在胸口的往生鏡在昏睡之際也被偷偷拿了去,如今簡直是半分逃走的力氣沒有。
被困在這黑洞洞沒有光的房子,她又餓又累,隻能寄希望于時章能快點兒找到自己。
可在想到時章或許可能不會冒險來尋自己時,又生出了許多絕望來。
她欲哭無淚,整個人無助地縮成了一團,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接了這個任務。如今落入了這些妖魔鬼怪的地盤,還有命能活着出去嗎?
她自憐自艾之際,面前的大門突然被打開,然後……一個穿着暗紅色鬥篷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手中提着鬼燈,将這鎖着惡魂的鬼燈提到了簡從宛面前。
如此近的距離,簡從宛看到了裡頭鬼魂那猙獰的面容,聽到了鬼魂那低啞痛苦的吼叫。
她吓得不住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牆壁。
這女子卻不緊不慢地又靠近了她,塗着鮮紅指甲的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喉嚨裡發出一聲嗤笑。
“這皮囊倒是生得極好,小姑娘,便等着時章來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