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遙遠的地平線升起,昨夜黑漆漆的海面變得湛藍,簡從宛醒時,火紅的朝陽才将探出個頭來。
荒無人煙的大海上,耳邊除了海浪聲,再沒有其餘人世間的喧嚣,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讓沒有見過海的簡從宛感到無比新奇。
她與時章乘的這條船是漁民出海打漁用的,并沒有遊船那般有許多供人休息的船艙。所以她臨時睡的那個船艙狹小而又逼窘,身下墊着的、頭上枕着的都是船夫不知從哪兒臨時找來的幹稻草。
她睡眠本就不太好,加之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昨晚幾乎整夜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
陽光透過船闆的縫隙鑽進來,在地上投出一道道光栅欄。簡從宛從稻草鋪上坐起來,她理了理頭發和被睡得皺巴巴的衣袍,拖着像是灌滿了水的沉重身體走了出去。
迎面而來的是濕鹹的海風,清晨的海上帶着涼意,吹得簡從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獨自欣賞這海上升朝陽的美景,時章便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簡從宛笑着同他打了招呼,時章也微微點頭以示回應。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盯了片刻,然後俯身過來。
他靠得極近,獨屬于他的香氣鑽進簡從宛的鼻孔裡。說實話,從小到大,除了爸爸,簡從宛還沒有跟哪個男人靠這麼近過。
尤其是時章這張好皮囊,更讓她不住遐想翩翩。她殷紅的唇瓣不自覺微張着,耳廓攀上紅色,亂轉的眼珠子透露出了她此時的慌亂。
不是吧,進展這麼快啊,我還沒準備好呢,雖然說時章長那麼好看,自己也不虧……
她思緒飛揚之際,時章已經直起身來,手中還拿着一根幹枯的稻草。
簡從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所以……他剛才不是想親自己?要命了,自己在想些什麼!
她感覺整張臉頓時燒了起來,害怕時章發現異常,她迅速地背過了身去,也因此沒能看到時章嘴角勾起的一抹笑。
“你昨夜沒睡好?”時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簡從宛低頭扯着自己的衣袖,尴尬地回說:“沒有,睡得很好。”
時章輕笑一聲,沒有戳穿她。明明眼底的青黑如此明顯,還說沒有。
“去找船家打點兒水洗漱,然後來用早膳。”時章走了,腳步輕盈,今晨有這麼一個樂子,感覺還不錯。
聽見時章走在甲闆上的聲音逐漸消失,簡從宛這才敢回過頭。她拍了拍自己燙得不行的臉,低聲批評自己:“簡從宛,簡從宛,臉皮子這麼薄怎麼辦事兒!”
她深吸一口氣,緩和一陣兒後,去找船家要了淡水洗漱,随後去了船頭那間艙室。
艙室裡沒有人,桌子上擺着還冒着熱氣的幾個粗糧饅頭和兩碗清粥,她吃完自己的那份後走了出去。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那刺眼的光照得簡從宛睜不開眼,可是時章就正對着太陽照來的方向,也不知眼睛受不受得了。
簡從宛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麼不吃早膳啊?”
時章說自己不餓。這時簡從宛才發現原來時章手上握着她從太廟書閣裡帶出來的那幅宣殊公主的畫像。
“你母親長得真好看。”
時章垂眼,看着畫中的母親,她的眼中滿是笑意,那笑穿破這張小小的畫紙,望向長大後的他。
“我覺得你的眼睛跟你母親長得很像,幾乎一模一樣。”
“是嗎?”
“對啊,你也長得很好看。”簡從宛毫不吝啬對于時章的誇贊,時章這個小苦瓜,成天一副淡漠寡言、悶悶不樂的樣子,多誇誇他,肯定能讓他開心些。
說起長相,簡從宛突然起了想逗弄一下時章的意思。
她輕輕扯了一下時章的衣袖,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然後指了指自己:“時章,你覺得我長得好不好看?”
時章一下子被問住,也因這句問,他的視線落到了簡從宛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
她很好看,時章第一眼見她時就覺得她很好看。就好像這六界之中最明媚的花一般奪人眼球。
起初看到這張臉,時章對其初印象覺得她會是一個心機深重、野心勃勃之人,沒曾想接觸下來,發現這人雖機靈,卻總會不經意間露出一些嬌憨,倒是與她那張臉精明的臉看起來有些不相稱。
見時章久久沒有回答自己,簡從宛又忙着追問:“時章,你快說呀?”
她故意這般問,就是想捉弄他,想看他吃癟不好意思的樣子,那模樣定然有趣極了。
“你覺得我漂不漂亮?”
在她噙着壞笑的眼中,時章突然低下頭來,捧住她的後腦勺,在她唇瓣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他的眼神裡仿佛黏着蜜糖,認真地回她:“好看,阿宛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這下輪到簡從宛說不出話來,她捂着自己剛剛被聞過的唇瓣,瞳孔驟然縮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般暧昧的場景實在令她十分不自在,她推開時章跑回了自己昨夜水的船艙裡,靠在門闆上粗重地呼吸着。
她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用右手摸了摸剛才時章吻過的地方,那柔軟的觸感仍舊揮之不去。
“啊啊啊,我的初吻!!”簡從宛兀自在船艙裡跺腳,沒有想到進展竟然這麼快。
偏偏此時,那個始作俑者還來敲門。
敲門聲咚咚,惹得簡從宛心跳加速。
“你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何事?”
簡從宛不搭理他,他門便敲得更急促,到最後,直接施法穿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