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殷玹悶悶應了一聲知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魔殿。
魔界沒有紅日,隻有血月。殷玹站在魔殿前,仰頭望着那仿佛在滴着血的月亮,委屈與憤怒充斥着整顆心。
“殿下,娘娘知道您回來了,邀您過去。”
殷玹回頭,便見母親身邊的那位老仆幺塗正親切地望着他。
想到總是和藹的母後,殷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他跟在幺塗身後,去了位于魔宮内另一座殿宇。
殿外守着的魔将見到太子殿下到來,紛紛屈膝行禮,殷玹點頭以示回應,徑直去見了母後。
魔後門外守着兩個蛛妖侍女,她們的觸手接下殷玹脫下的鬥篷,順帶替他打開了厚重的大門。
殿内,魔後襄姬正在一塊绛紫色的帕子上繡着什麼,見到兒子,她立馬擱下手中的東西,讓兒子坐到自己對面。
見到殷玹臉上的掌印,她心疼不已。
“玹兒,你父尊因何事打你?”
殷玹低頭不語,襄姬也猜到了幾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即便這麼久過去了,他還是忘不了她。”
殷玹常常聽到母親口中的她,那個她究竟是誰,是父尊所愛之人嗎,那時章呢,是不是父尊與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每每問及此,襄姬都隻搖頭說不知,這是她心裡最深的隐痛,是她最不願觸及之事。
從她嫁給殷幾術那天,她便知道,他所愛另有其人,那人是被老魔尊嗤之以鼻的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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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簡從宛依舊與時章走在尋找他母親的路上,有了那張畫像,一切或許都會變得輕易許多。
可這尋人的難度卻大大超過了簡從宛的想象,無論他們走過多少地方,問了多少人,都從未有一個說曾見過這畫像上的女子。
坐在一座石橋邊,簡從宛揉了揉酸脹的腿肚子,今日都快奔波一天了,一點點消息都沒有尋到。
不遠處正開着一家燒餅攤兒正飄着香氣,簡從宛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一點兒都不願意動。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時章,突然有了主意。
她拉了拉時章的衣袖,說:“時章,我餓了,你能不能給我去那家燒餅攤兒給我買個餅吃。”
時章低頭看了一眼,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又扭頭望着街巷,冷冷地回道:“自己買。”
簡從宛就知道,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可憐巴巴地說:“前幾天某個人把我給綁成那個樣子,如今我手腳上的勒痕都還未消。我跟着你東奔西走尋人,如今累了你卻連個燒餅都不給我買……”
她滔滔不絕細數自己有多可憐之際,時章像是不耐煩一般地大步離開。
簡從宛盯着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暗暗朝他揮拳。
片刻她便低下了頭,她沒撒謊,如今她确實又累又餓。她的體力遠跟不上時章,為了陪着時章盡快找到他母親,她忍着餓與累忍了好久。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那麼幫你,你還這麼對我……”她扯着腳邊的小草,悶悶不樂地嘟囔着。
突然間,她的鼻尖傳來了一陣香氣,一塊大大的燒餅到了她眼前。
簡從宛驚喜地擡起頭,便見時章手中握着一個燒餅遞到了自己跟前。她笑盈盈地接過,“時章,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居然是去給我買燒餅了,你真好!”
時章靠在河邊的石欄上,覺得此人變臉比翻書都還快。
剛剛還悄悄罵他,這會兒他就真好了,當真是一會兒一個樣。
時章口腹之欲不強,不過他發現簡從宛好像很喜歡吃東西,吃到好吃的心情都會好很多。
他懷抱着雙手,本不欲看她,目光卻不知覺被她吸引。
人間的陽光正盛,曬得她那白瓷般的臉發紅。她的兩腮吃得脹鼓鼓的,好像一直正在吃草的白毛兔子。
不知不覺,他就這般看着簡從宛吃完了一整個燒餅。
吃過後,簡從宛回頭,正好與他注視的目光相對,時章立刻不自在地别過眼去,故作無事。
簡從宛這方面遲鈍并沒有發現什麼,她隻是突然有了個主意,這個在吃飽之後突然來的主意。
她興緻勃勃地走到時章身邊,同他說:“我聽說人間好像有專門販賣消息的地方,時章,你說咱們去那種地方叫人幫忙找,會不會能找到你母親?”
時章轉身看向簡從宛亮晶晶的眼睛,他突然覺得,将簡從宛帶在身邊一起,也不是什麼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