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他首先摸了摸頭發,雖然被剪得有些亂糟糟的,但好歹那些人沒有趁他昏迷時給他剃成光頭。
他坐起身來環視四周,他被丢在一間單人牢房的地闆上,生活用品就堆放在一旁,不用他自己再去取了。
不錯,他點了點頭,把捆在洗漱用品上的黃色塑料皮筋拆了下來,把已經剪短的頭發随手紮成一個發揪。
幾天過後,他成功想起來一些關于自己的事情,比如他是冤枉入獄的。
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但明顯關在這裡的其他人都窮兇極惡。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要和這些殺人越貨之徒處于同一個量級的監獄當中。
對于這個疑問,他去問過監獄長,對方隻是沉默,最後回答,因為你和他們的風險評級是一樣的。
可笑。韓星心中不滿這個答案。
“老尼克說的一點問題也沒有。”段文西打斷道,“你的危險程度不亞于這個監獄裡的任何一個瘋子。”
“你什麼意思?”韓星有些惱火,“我當初就不應該救你。”
段文西其人戴着副眼鏡,看着挺瘦弱,他身上有那種弱者的氣質——注定吸引獄中那些野獸蜂擁上來啃食。
他進來的第一天晚上就被A區的一夥人拽進了活動室,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叫了一路。
于是韓星出手了。那晚,韓星在活動室看電視,這幫人的動靜未免太大,讓他很難忽視。
從此活動室被所有人默認為是韓星的地盤,韓星對此感到很滿意,他十分大方地允許所有遵守規則的囚犯來使用器材和參加活動。
雖然監獄長提過可以給他提供單人活動空間,但憑什麼呢?公共空間是大家的。
段文西從此感恩戴德,在韓星身後當跟屁蟲。韓星懶得管他,默許了段文西随時随地地環繞在左右。
這個看起來文弱的男人其實被送進來得一點也不冤,他是特拉華州當地一個犯罪集團的心腹之一,這次行動他比較倒黴,落在了警方手裡。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的兄弟們就要進來陪他了。
“哦,我又沒否認你可能被冤入獄這件事。”段文西聳了聳肩,“你進來兩個月,一半的時間都在因為違紀關禁閉。”
韓星不悅地從操場上堆放的橡皮輪胎上跳下來,他低下頭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回答道:“關禁閉挺好的,我喜歡一個人呆着。”
段文西默默歎息一聲,跟着韓星從輪胎堆上下來。每當韓星關禁閉的時候他都膽戰心驚,每個落單的時刻都是對他個人存亡的極大挑戰。
“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做人嘛,有些時刻就是要忍一忍。你下次别沖着小黑屋去了,你知道關禁閉要扣多少表現分嗎?”兩人一前一後地沿着操場的鐵絲電網走着。
“無所謂。”韓星停下來,靠在鐵絲網上看着操場上活動的囚犯們,“我的未婚夫在走程序了,他會想辦法讓我出去的。”
段文西擡手扶額,知道韓星又要來那一套白癡言論了,“兄弟,你好好聽我說。”
“你真不可能是什麼身份高貴有婚約的貴族omega……這都什麼玩意兒啊?你給自己拿的什麼老土劇本?”
“噓——”韓星一臉正色打斷他,皺着眉不悅道,“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了,你怎麼能在外邊随便說出來?”
段文西長長呼出一口氣,不是,這話你拿着喇叭在操場上循環播放也不會有人信啊。
“你要知道,我是alpha。”段文西壓低聲音試圖講道理,“我能分辨不出來你是不是同性嗎?”
“這可是全球最高級别的監獄,怎麼可能把omega關進來?光是這裡無數抑制裝置都壓不住的alpha信息素,都夠讓一個omega終身腺體殘疾了。”
“那是因為我的等級很高,一般的alpha信息素影響不了我。”韓星沉思了一會回答道。
段文西一臉“你沒救了”的神色,搖了搖頭答道:“我實在是搞不懂你這種心理,這算是trans的一種嗎?”
“我真覺得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或許你該待在什麼精神病院之類的地方……”
段文西繼續絮絮叨叨,突然韓星站直身子,擡手扣住鐵絲網,看向不遠處的地方。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黑發男人,陽光下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穿着藏藍色的獄警制服,腰間配備着警棍、手铐和強光手電,黑色的戰術靴顯得小腿的線條筆直而流暢。
他看起來和這個環境太格格不入了。
段文西順着韓星的視線看過去,随口說道:“你在看那個新來的獄警?”
韓星頭也不回,目光緊盯着那個身影,“你知道他?”
段文西點了點頭,“當然,你關禁閉的時候來的,他的排班都在C區。”
“他來的時候大家讨論得可厲害了,看他那樣子似乎年紀很小呢,還是個小男孩。不知道誰能搞到手……”
“什麼意思?”韓星轉過頭看向段文西,皺着眉問道。
“什麼什麼意思?”段文西愣了一下,接着促狹着笑道,“哦,那個啊……”
“那不是很正常,來了個年輕漂亮的新人。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多半是beta,你不知道這裡的家夥有多饑渴,我剛進來的時候都差點脫層皮……”
韓星一個字也不想再聽,頭也不回地走了。
段文西有些莫名其妙地推了推眼鏡,不知道是哪個字惹他不高興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