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押上囚車的那天,天氣十分糟糕。
台風Ruby登陸,鉛灰色的雲層沉沉地壓向大地,沒有一絲縫隙能透出光亮。
他把頭輕輕倚在車窗玻璃上發呆,街道上,兩邊高大的棕榈樹枝葉被狂風剝落下來,大片的樹葉砸落在地,看起來很危險。垃圾被風卷起,在空中肆意飛舞,巨幅的廣告牌也搖搖欲墜。
路上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什麼車輛。
雨勢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像子彈一樣砸在車窗上,劈裡啪啦的,幾乎透過玻璃把他的腦袋也砸得嗡嗡作響。
他無奈地坐直身子,目光看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一名憲兵。
憲兵全副武裝,他的目光在他腰間的配槍上停留了一會兒,擡眼時不小心和憲兵對視上。對方的目光裡寫滿了審視和警惕。
“我不明白。”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于是輕咳了兩聲。
他感覺自己的聲帶仿佛生鏽了一般,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說的很慢,似乎一邊詢問一邊在苦惱地回憶着,“我的罪名是什麼?我難道沒有申訴嗎?”
守在他身側的憲兵和正前方的憲兵對視了一眼,最後都當作沒聽見一樣沉默了。
他感覺頭痛欲裂,但兩隻手腕被铐得緊緊的,無奈,他把铐在一起的兩隻手舉起來,用指節按了按眉心。
“老實點。”這個動作讓兩人警鈴大作,坐在側邊的憲兵大聲地呵斥起來。
天氣太糟糕,路況實在不佳,司機在前方咒罵着。兩個憲兵也開始低聲抱怨了幾句。
“該死的天氣……就非要今天押送。”
……
幾人對話的聲音混在暴雨聲中,變得越來越遙遠和模糊,他有些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最後在困倦中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們已經到了自由嶺州際監獄的大門。
雨勢已經小了許多,好幾名全副武裝的獄警把他押送到監獄長辦公室。一路上濕漉漉的,他身上被雨水打濕了大半,心情變得十分糟糕。
坐在辦公室中,他低着頭看着自己衣服上洇開的大片深色水迹。
監獄長說的每個字都混混沌沌地從腦中穿過,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茫然地看着桌面上攤開的的檔案信息發怔。
姓名,韓星。
這是他的名字?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皺着眉回憶了半天,他最後選擇接受了這個事實。
性别,男性alpha。這不對。韓星在心中默念,他們抓錯人了。
他接着看下去,意籍華裔,精神力等級C,無精神病史……
“韓星。”監獄長皺眉,有些不悅地擡頭看向這個有些狼狽的長發青年,“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抱歉。”韓星左右晃了晃頭,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我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監獄長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低下頭翻了翻手裡的文件,低聲嘟囔了句什麼。
“但是我有個疑問,”韓星擡起被铐在一起的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文檔,“這欄信息是不是填錯了,我的性别是O……”
韓星甚至沒來得及說出那個單詞,就被監獄長幹咳一聲打斷。
隻見監獄長快速在光腦上輸入了幾行信息,然後擡手撥通了監獄内線,讓獄警把人帶走。
“孩子,你要是後面想起了什麼,不用擔心,你的事情會有個結果的。”監獄長說的晦澀不明,讓韓星愈發感到茫然。
“我們會給你安排單人活動空間,如果你實在不想和那些alpha混在一起的話,你有權拒絕群體活動,如何?”
韓星隻能點了點頭。
……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韓星快速适應了監獄的生活。除了開頭有點不順利外。
他入獄的第一天就鬧了個不小的亂子。當時他在獄卒的帶領下,準備去理發并拿生活用品。
其實他很願意讓理發師幫他修剪下頭發,他的長發已經垂到了後腰,又厚又沉很不方便。
但他沒想到理發的獄卒幾剪刀就把頭發剪到了肩頭,之後還拿出了個推子。
“這是什麼意思?”韓星很禮貌地按住了獄卒的手腕,疑惑的目光落在這隻嗡嗡作響的推子上。
獄卒煩躁地甩開韓星的手,指了指牆上的儀容儀表規範圖,“喏,每個人進來的都得理成這樣,明白了麼?”
韓星拒絕剃成這種和光頭沒什麼區别的寸頭。
于是韓星舉起手铐砸在了這名獄卒的頭上,傷口處頓時血流如注,尖利的驚呼聲讓守在門外的獄警破門而入,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好幾發電休克槍的子彈擊中韓星後,他才痙攣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