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這麼有用!難怪合歡宗鐘愛此道,這樣舒舒服服地大跨步進境,誰不喜歡?
這下她就算單挑那魔也沒問題!
洛凝停住腳步,準備轉身正面剛那躲藏身後的魔時,又一陣風拂過,裹挾着泥沙吹得人睜不開眼,風停後那魔卻沒了蹤迹,半分魔氣都覺察不到。
她還沒出手呢!
“看來洛洛入境元嬰之後提升不少,”喻謙光笑道,“能令妖魔聞風而逃,在下拜服。”
洛凝對此表示懷疑。
不是修為深厚的魔嗎?蹲了這麼久怎麼就跑了?
她徘徊許久,草叢樹後來回翻了幾次,都沒有魔半個影子。又坐在台階上望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師尊。
喻謙光見不得她失落,過來伸手,“眼下那魔逃走,不知洛洛還願不願意陪我再走一段呢?”
她疑惑地仰起臉。
“初來乍到,不太熟悉玄清宗的路,又擔心誤闖會添麻煩。”喻謙光很是顧慮的樣子,“我想下山走走,洛洛可以幫我帶個路嗎?”
冰河另一邊蔥茏的松樹枝後,時序寒看着她将手遞給旁的男子,兩人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他垂下鳳眸,遮住黛藍眸中盤桓不去的一抹黑氣。
須臾他轉身離開,擡步回琉璃雪宮。
既然魔已經被别人提前處理掉。
那他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
無人處,渾身傷痕的魔被丢在遍布碎石的幹涸河床上,咳得厲害,但依舊倔強得擡頭看向眼前之人。
蕭玄奕臉色黑沉,“歸雀,你過界了。”
左護法撐着身子爬起,跪得筆直,“屬下認罰。”
“可澤微君他說……最多一月。碧血丹青花雖有用,但根本拖不了多久,等下月二十,無燼淵裡的東西,恐怕就要壓制不住了。”
“近日暴亂一個接一個,壓下這個,另一邊又開始……朝堂之上的魔主魔君們個個隻嫌不夠亂,好方便他們渾水摸魚。屬下,别無他法……”
蕭玄奕怒斥,“那你對她下手做甚?殺了她也得不到兩儀鏡!”
“但她是主上的阻礙!”歸雀聲音嘶啞,“她活着,主上就猶豫不肯動手。”
“隻要殺了她,主上便再無顧忌,何愁不得兩儀鏡!”
“待主上凱旋,魔界安定,”左護法叩首,眼底泛着瘋狂的紅,“屆時屬下死而無憾!”
蕭玄奕歎,“歸雀,這些日子在魔界你太累了,權當你是受無燼淵影響,本座不同你計較。”
“但,”他踩住歸雀的肩,“别動不該動的人,做好你該做的事。”
“她影響不了本座的判斷。”蕭玄奕随即又俯身拍了拍左護法肩上灰塵,“至于兩儀鏡,一月之内本座必定取回。回去告訴澤微,讓他給老子好好撐着。”
魔尊說罷,又消失在了魔域。
不多時,他出現在山腳下一處鬧市街頭。
榆青鎮是離玄清宗最近的鎮子,本來人口就不少又逢祈朝節,臨近傍晚,人流愈發多了起來,将洛凝和喻謙光的氣息沖淡。
喻謙光那個僞君子,到底把她拐到哪裡去了?
無頭蒼蠅般找了許久,接連認錯了好幾個人,蕭玄奕失落之下準備回去時,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天色已完全黑下來,他蓦地回頭,不遠處鋪子門口,驟然亮起的燈籠下,幾度尋找不得的少女沖他招手。
“喂!”洛凝站在成衣鋪門口,“你怎麼也在這?愣在那裡做什麼?正好身形都差不多,快過來幫我試試衣服!”
周遭喧嚣,蕭玄奕聽不清她的話,隻知道她看向他的眼神笑意盈盈,格外鮮亮。
她在因他的到來而高興。
從她身後跟出的喻謙光看向他,目光陰沉得能滴水。
喻謙光拉着她逛集市,洛凝本想拒絕,但還是被他挽留。
“如果想向誰道歉的話,為何不順道在集市上挑件禮物帶回去呢?”
洛凝猶豫點頭,或許這能修複一下和師尊之間岌岌可危的師徒關系。
之前靈修時師尊掙紮得厲害,她不小心撕了他的衣服好像還沒賠。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這家成衣店,裡面琳琅布匹和成衣樣品擺滿内室,客流也不多,老闆娘很熱情地為他們解說各式衣料的優點,還有精緻的茶點奉上。
隻是——
“客官要定制的是多少尺寸呢?”
洛凝陷入了沉默。
須臾,她伸手抱圈比了個大小,眨眨眼看向老闆娘,“腰圍……大概這樣?”
她記得上次抱師尊好像是這樣大小。
本都棄了,洛凝踏出門口卻又正巧看到蕭玄奕。
她眼前一亮。
喻謙光看向她,她要送禮物的對象……竟真的是蕭玄奕麼?
雖然她說要送禮道歉時,喻謙光就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她沖蕭玄奕揮手時,心髒還是忍不住抽疼。
但此刻,或許有人比他更痛。
夜色朦胧,沒有挂燈籠的檐角上,黛藍鳳眸将一切盡收眼底。
看着他的小徒弟對别的男人笑,迫不及待将他拉進鋪子,為他忙前忙後,擇款式量尺寸,試衣服改大小。
無名之火寂靜地燃燒,侵蝕所剩無幾的理智。
伴随着心魔尖銳淩厲的大笑,仿佛無數魔爪刮過澄澈冰面,留下淩亂爪痕和駭人噪音。
惱怒中夾雜着酸楚,從未有過的情緒在胸腔裡不斷膨脹,要将人徹底吞沒。
後來他知道,那叫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