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城縣的路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正在官道上緩慢行駛。
車上坐着四人,正是陸景、李儀儀、成九和周安景。
營地地處潮濕,着實不是養身子的好地方,陸景醒後,成九給她一通診療下來,第三日已經得起路途奔波,周安景便決定回青城縣。
四人圍着案幾而坐,陸景面色尚屬蒼白,正靠着李儀儀打瞌睡,李儀儀滿臉擔憂,時不時瞅陸景一眼。
對面的周安景一動不動,規規矩矩坐着,眼睛就沒離開過陸景,而成九,姿态閑适,時不時拾起案幾上的果脯投喂自己。
見周安景緊張成了木頭人,成九拍了怕他肩膀道:“别緊張,此病是姑娘的舊疾,等養上一段時日就好了。”
陸景是修真界的底子,即便再弱,也不可能被凡人傷了根本。
在修真界,每逢八月十五,陸景術法總會倒退,掌門不準她出門,過了這段時日,術法便會恢複回來。
原以為人間界會有所不同,沒想到直接術法全失,但好在,這幾日慢慢好轉,但外表不顯。
連日來,這周安景皆在自責,道因自己疏漏讓陸景受了重傷,這幾日一直寝食難安,成九不能将實情脫口而出,隻能變着法子安慰。
很顯然,并沒有安慰到周安景,他繼續一錯不錯地看着陸景。
忽然,睡夢中的陸景擰了個眉,周安景“突”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下一瞬,陸景眉頭松開,周安景又坐了回去。
如此反複。
半個時辰後,陸景嘤嘤轉醒。
一睜眼,入目的便是周安景緊張巴巴問她:“要不要來點果脯。”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有點渴了。”陸景淡淡道。
周安景立即從案幾上抄起茶壺給她倒了一盞,遞給她。
陸景摸了摸茶盞,道:“燙了。”
周安景忙從案幾底部掏出另一壺茶給添上,說道:“這個涼,你再看看,添上是不是正好?”
陸景乜了周安景一眼,他正一臉殷勤地看着她。
說實話,習慣了周安景坑她,這麼狗腿瞧着怪不習慣的。
但陸景畢竟大風大浪見過了,也受得起,她一摸茶盞,輕蹙着眉頭道:“啊,太涼了!”
對,她就是在挑事!誰讓周安景這麼不講義氣,徒留她一人對上孫家夫妻。
還有,她可沒忘記,之前給周安景說媒受的氣!
在她醒來那一刻,她就決定,新賬舊賬一起算!
不服?
憋着!
“沒事,沒事。”好在周安景并沒有不服的想法,他聽陸景這麼一說,趕緊拿出新的茶盞,重新倒了一杯。
陸景上手一摸,不滿道:“燙了!”
周安景沒有絲毫不耐,立馬又添了一杯。
陸景終于滿意了:“可。”
周安景露出個松快的笑容。
諸如此類的事情近幾日一直在上演。成九和李儀儀對視一眼,未置一詞。
甚至李儀儀還輕聲說了句:“該!”
馬車坐久了并不舒服,行經一處樹林,陸景嚷道:“停停,下去走走。”
周安景立即吩咐車夫停下。
陸景跳下馬車,徑直向樹林走去,周安景見狀,滿臉擔憂。
成九笑道:“無礙。”遂跟着陸景進去。
幾日相處下來,周安景隐隐感到何大夫,也就是成九是陸景認識的人,進森林大概是幫助陸景恢複的,他并未阻攔。
來到樹林深處,陸景盤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靜心修煉。
透過縱橫交錯的枝葉照下來的陽光,在陸景身上揚起一片明媚。
半盞茶後,這片明媚化為點點華光,注入到陸景體内,她原本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
修行在光天化日之下效果更好,但為了避免周安景李儀儀兩人吓到,陸景隻能找個機會躲起來修煉。
時長也不能太長,片刻後,陸景便收了手,從大石頭上跳下來。
“九叔?如何!”陸景問道。
一直候在一旁的成九眉頭緊鎖:“你雖肌體恢複了,但不知怎麼,術法恢複緩慢,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機緣。”
陸景生性特殊,她的機緣如何,誰也說不準。
陸景心情瞬間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