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記得,冷應雪滾落後,袖中并無燈炳露出來。
可是,若要頂山梯,勢必要把燈炳露出來,既然露出來,以陸景的經驗,要收回去就難了。
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冷應雪中途扔了。
能扔去哪呢?
陸景環顧四周,山梯的一側是陡峭的坡,想要扔出什麼路人都能看到,且冷應雪滾落時背對着這一側,想要施展并不方便。
既然如此,那就隻可能是山梯的另一側,連着山的草叢裡了。
陸景把猜測同溶娘一說,溶娘發動丫鬟仆婦尋找,陸景也一節一節尋找過去。
半個時辰後,衆人起身,紛紛搖頭。
陸景皺眉,難不成冷應雪已經派人撿走了?
溶娘抿唇,後悔那時被冷應雪牽着情緒走,忘了扒現場。
衆人氣勢一下子頹了下來。
陸景回去,又把這段山梯走了一遍。
蓦然,她發現掩在雜草下的一個洞口,趕緊招呼衆人過來:“看,這裡有個洞。”
衆人過去,陸景挑開重重覆蓋的雜草,一個僅容一人過的洞口出現在衆人眼前。
陸景道:“說不定冷應雪把燈炳扔這下面了,我下去看看。”
溶娘拉住她衣角,遲疑道:“要不,算了?”
陸景知道溶娘在擔心,笑道:“你也看到了,我身子骨比你們好太多,都摔了這麼多回,臨門差一腳沒有找回燈炳,那也太可惜了。”
說完就跳了下去,等落了地,陸景發現洞口下别有洞天。
下面是一個大洞口,走出去就是漫山遍野的草地,還能聽到流水潺潺的聲音,想必是青城山下的山谷。
洞裡很寬敞,入目處有兩三個洞口,也不知道通往那處,裡面看着黑黢黢的,瞧不清楚,讓人心生警惕。
這裡沒人,陸景捏了個訣,驚喜發現真的有個刻着“溶”字的燈炳掉落在此處。
她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燈炳前,彎腰去撿。
手碰到燈炳的那刻,身後傳來破空之聲。
陸景暗道一聲“不好”,手一收,下一瞬往旁邊滾去,與利箭擦身而過。
好險,好險!
陸景拍拍胸脯站了起來。
洞口處來了兩個黑衣人,一個黑衣人手持弓箭,大概沒料到陸景身手這麼快,神色意外。
另外一個黑衣人手持大刀撲了過來。
不能對人用術法,陸景隻能使勁躲閃,一時不察,松了手,燈炳掉落在地。
黑衣人轉變目标,撲向燈炳,陸景動作更快,搶先一步拾起燈炳。
黑衣人見狀,又開始攻擊她。
陸景回過味來了,黑衣人的目标是這個燈炳。
見陸景難纏,方才持弓箭的黑衣人也進入了,陸景不欲與他們糾纏,起勢捏了個訣。
這時,又一個黑衣人竄出來,手持長劍橫在陸景前面,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
三人糾打起來。
陸景愕然,收了訣,仔細觀察幫她的黑衣人,越看越眼熟。
兩個黑衣人錯身的功夫,陸景看清了那黑衣人的眼睛,瞬間認了出來。
是周安景!
上次去縣令府衙找他,被随從告知他不在來這,此刻他現身名不經傳的山洞,難不成又有了新活?
周安景與另外兩人戰平,一時難以分出勝負,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功夫弱了些,被周安景抓住空檔,一腳踢了出去,在陸景身旁倒下。
陸景見狀,迅速撿起一根枝桠,按住黑衣人,橫在他脖子上。
黑衣人沒在意,欲甩開陸景,重返戰場,結果卻發現他根本動不了。
黑衣人被轄制,他的同伴很快落了下風,周安景很快擒住了他,随後他吹出一聲口哨,不多時,又有兩個黑衣人進來。
周安景朝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各自擒着個黑衣人下去了。
山洞僅剩下兩個人。
周安景細細端詳着陸景。
自李儀儀挑破陸景可能是陸十六後,他們就沒有見過面了。
此時見到,心緒萬千。
自小夢到陸十六後,不知不覺,陸十六在他心裡分量越來越重,成為珍而重之的秘密。
每次夢到陸十六,他很開心。
但連書儀都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如此,是他的心裡一股聲音,叫嚣着,要找到她。
成年之後,他才意識到,那可能是他心底最深的信念。
夢裡的地方叫槐安縣,他派人去查過,發現這地方早沒了。
得知的那一刻,他心裡有點慌,天大地大,他從何開始尋起?
讀書之餘,他會想,陸十六長什麼樣?
可愛的?清冷的?美若天仙的?清冷似火的?
自那晚夢中陸十六容貌與陸景對上後,他再也沒有夢到過陸十六了。
所以陸景到底是不是陸十六,他不得而知。
看着陸景骨碌碌的眼眸,周安景忍不住想靠近一些,确認她是不是陸十六。
陸景瞅着手上的燈炳,猜想周安景突然冒出來,定是知道什麼。
要說現在誰最想要燈炳,莫過于冷應雪莫屬,那些黑衣人是冷應雪的人?
陸景擡眸,想問個明白,驟然瞥見周安景越靠越近的臉龐,一下蹦出三步遠,吓道:“周安景,你做什麼!”
陸景一下子躲遠,周安景心裡有說不出的失落,但他面上不顯,肅了肅臉色,道:“方才看見陸媒婆臉上一抹紅,想确認下是否受傷了。”
受傷?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陸景一臉疑惑地抹了把臉。
瞥見她的動作,周安景淡淡添了句:“現在沒有了,興許看岔了。”
“哦。”陸景隻當他真的看岔了,她舉起手中燈炳,問出心中所疑:“那些黑衣人是冷應雪的人?”
周安景并未瞞她,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