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嗎?
她不怕賭,可她沒有籌碼?
用什麼賭?用她與沈昭甚至是整個武陽侯府的存亡去賭嗎?
阿幼尚未來得及回答,忽而不遠處人影竄動,傳來禁軍鐵甲相擊聲。
靜蘭疾步而來,低聲提醒着:“殿下,有人來了,看着像是東宮的人……”
東宮?
阿幼最開始猜測是皇後程問雪所為,卻又想不通她為何這般做。
和親在即,平英公主若是名聲受損,那麼和親這事兒便很難再落到她的身上,程問雪此舉無異于幫了她。
阿幼想不明白,她為何要大費周章地做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此事若是太子所為,那便說得通了。
這麼做,一來可以反将程氏一軍,二來還可以借機拉攏沈昭。
就算沈昭不答應,太子也可以利用平英的婚事逼沈昭就範。
眼看那些人影離得越來越近,阿幼越發急切,“沈少卿,這些話容後再說,先将眼前這關過了……”
話音剛落,沈昭忽而拉住阿幼的手腕,“想不想發一次瘋?”
瘋?怎麼發瘋?
阿幼尚未開口,忽被拽着栽進太液池。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錦鯉驚散,月影碎成萬點銀鱗。
沈昭将她護在青岩凹陷處,鮮血順着池底尖石蜿蜒而上,染紅她石榴裙擺。
“沈昭你瘋了!”阿幼去掰他箍在腰間的手,觸到滿掌黏膩。
“那日送殿下入宮的馬車經過朱雀橋,臣也是這樣想的。”他呼吸掃過她耳後,耳下還珠微晃,阿幼輕輕吸了口氣。
東宮的管事太監走近時,隻有靜蘭在,他疑惑道:“奇怪,方才明明還看到兩個人影,怎地一眨眼卻不見了蹤影?”
靜蘭回話道:“此處唯有奴婢一人,黑燈瞎火的,許是公公看錯了。”
太監随即命手下的小太監四下搜尋。
搜尋的火把照亮水面刹那,阿幼被他狠狠抵在岩壁上吻,欺她不敢作聲,欺她不敢大肆反抗,便可由他為所有為……
耳邊傳來太監盤問靜蘭的聲音,“這麼晚了,你不在宴席上侍候着,自個兒在這兒作甚?”
靜蘭反應極快,回道:“公主殿下不适,已回平英殿歇息,特命奴婢回禀聖上一聲,方才奴婢經過此處,見此處景色甚好,便在這裡停了片刻,是奴婢偷懶,還請公公看在奴婢初犯的份上,饒奴婢一次吧……”
說着,她往那太監懷裡塞了些銀子。
這法子很好用,收了銀子,那太監果然沒繼續為難靜蘭,畢竟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沈昭環着阿幼躲在池壁之下,那處不僅隐蔽,還有塊巨石可以墊腳,踩在上面,池水僅到腿股。
若是一直待在水裡,待不了太長時間不說,還容易被發現。
聽見那些太監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阿幼想從池壁爬出去,剛一動身,卻發現沈昭抱得她很緊,且壓根沒有要放開的打算。
池水泛起的漣漪漸平,沈昭鐵鑄般的臂膀仍锢着纖腰。
阿幼掙動時纏臂金钏刮過他滲血的傷口,将玄色官服浸出更深的暗紋,她心下一急,呵斥道:“放開!”
可沈昭卻絲毫未動。
“沈大人知不知道這是以下犯上?”
“那就請殿下治臣的罪。”
他是何時也學會了這般胡攪蠻纏?
“你,究竟要怎樣?”
在這段感情中,阿幼自問已深陷其中,卻不曾想,對方陷的更深。
她放棄反抗,平靜地說:“當初,你選擇送我入宮的時候,就該想到今日。那日,要你放棄高官厚祿,放棄武陽侯府,跟我離開,你已經做了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莫要再糾纏,你向父皇求娶,即便我父皇答應,本公主也不會答應。”
“殿下是在怪臣?”
話不說絕,他怕是很難死心,阿幼道:“是啊!今日這事兒全拜少卿大人所賜。”
聽了這話,沈昭才慢慢松開了手。
自幼很快出了太液池,沈昭緊随其後。
阿幼離開前,他說:“倘若聖上要殿下和親,那臣就自請為和親使臣。殿下何時歸,臣便何時歸,若是殿下此生不歸,臣願終老于大漠……”
阿幼冷然道:“何必如此?”
有些事強求不得。
……
崔家小姐求仁得仁,次日便以女官身份入宮了。
她是崔尚書的嫡女,母親雖早早亡故,但尚有诰命在身,家世背景比普通女官不知好上多少。
又是在皇帝面前立功,特賜的女官位份。再加上與平英公主的交情,雖是初來乍到,卻也是無人敢惹。
她這邊剛入宮安頓好,馮尚宮還沒來得及訓話,平英殿便派人來請。
馮尚宮是皇後程問雪的人,但她的弟弟卻在崔尚書手下任職,到底不敢輕易得罪崔家,即便心中不悅,卻沒多說什麼,任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