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肩膀痛的厲害,半個手臂麻了,她說:“你松開,痛死我了。”
毒血還沒完全排幹淨,長痛不如短痛,此刻不處理幹淨,等下緩過勁兒來還要再來上一遭。
“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到後來,阿幼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挨過去的,在沈昭一聲聲的安撫中,她再次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沈昭不在,榻邊趴着的是李璟。
李璟睡的很淺,被她擡手的動作驚醒後,揉着眼睛驚喜道:“皇姐,你終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三四個時辰。”
“沈昭,不,是沈大人呢?”阿幼坐起身,活動了下手臂,已經好多了,除了肩膀傷處還是有些疼。
那裡塗了傷藥,已被包紮完好。
“皇姐,你跟沈昭的事璟兒都知道了,不用騙我。”
阿幼對他這話并不在意,“知道什麼?”
“你喜歡沈昭,沈昭也喜歡你……”
阿幼略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紀,懂什麼是喜歡?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我皇姐,我能不管嗎?若是這沈少卿喜歡皇姐,何不直接去向父皇提親?這般瞻前顧後,貪生怕死,可見他并非真心喜歡皇姐。”
是不是真心,阿幼心中早有驗證,就算沈昭去向皇帝提親,李慕慈也未必會答應。
況且自古以來,為防外戚幹政,驸馬雖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卻難以在仕途上風生水起,若是娶了公主,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這公主的身份,與阿幼而言是牢籠,是桎梏……
“璟兒,你之前一向敬重他,怎麼現在卻對他似乎有些不滿?”
李璟嘟着嘴,沒吭聲,提起這個就來氣,自己真是瞎了眼。
他把沈昭當老師,可沈昭打的卻是他皇姐的主意,這能不氣嗎?
李璟想起武陽侯府先前跟崔府的那裝婚事,在東都中鬧得沸沸揚揚,他道:“我之前是敬重沈昭的學識和為人,倒沒往這上面想。剛想起來一件事,皇姐或許并不知道,聽說沈昭與崔家小姐結過親,後來又登門悔婚,這樣出爾反爾的人怎能托付終身?”
背後論人是非,最忌諱的便是被正主聽到,好巧不巧,李璟說這話時,沈昭回來了。
被抓個正着,李璟心虛的不敢看他,倒是沈昭主動同他說:“七殿下,小廚房做了你最喜歡的芙蓉糕,你去吃些吧。”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是要把他支走,李璟雖然貪吃,但對這種糖衣炮彈還是能抵抗的了。
“不餓,不想吃。”
阿幼聽了輕輕掐了掐李璟的胳膊肘,說:“皇姐餓了,想那芙蓉糕的緊,辛苦璟兒跑一趟,幫皇姐取些來。”
李璟看着阿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半晌敗下陣來,隻好灰溜溜的離開,給她們獨處的時間。
李璟走後,阿幼先開了口,“方才都聽到了?”
沈昭點頭,他站在幾步開外,沒再靠近。
說道:“幫你療傷之時,我将他關在門外,他對我不滿,也屬正常。不過殿下說的沒錯,若是我真心喜歡你,便該向聖上求娶你……”
阿幼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沉沉地看着他,“沈昭……”
“你聽我說。我後悔了,不該送你進宮,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我帶你走,我們抛下一切,我不做朝臣,你也不當公主,我們去過浪迹江湖,無拘無束的日子……”
阿幼笑了笑。
他抛下一切,就真的能抛下一切嗎?
即使沈昭可以抛下官位顯赫的家世,可武陽侯夫婦呢?他如何抛下不管,那是生養他的父母,他一人說走便可以走,可他走了,武陽侯夫婦該怎麼辦?
他是沈家獨子,他這一走,還拐走了皇帝的公主,這雷霆之怒便得由武陽侯夫婦承擔。
阿幼點了點頭,說:“好呀,我早就想走了,沈昭,你真的願意同我離開這裡?”
“我……願意……”
這一瞬的猶豫終是被阿幼察覺到了,她繼續笑着說:“那我們去川西吧,聽我爹說那地方險峻而秀美,這時節也該春色怡人。”
阿幼滿臉興奮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她似乎是真的想要離開。
沈昭沉沉地說:“好……”
阿幼笑了笑,又說:“聽說大漠也很有趣兒,黃沙漫天,跟中原完全不同,聽說那裡有很多橐駝①,你見過橐駝嗎?”
“嗯,見胡商騎過。”
……
①——tuotuo 四聲,指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