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借着這次中毒,終于可以逃學,連着半個月沒往學堂去過,可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上學這事兒終于還是被皇帝給記了起來。
“既然璟兒已經痊愈,明日起,繼續到崇文館讀書。”
阿幼輕松愉悅地應下,終于能給這小祖宗找點事兒做。
她回到平英殿,将這事兒告訴李璟的時候,李璟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他僵在原地,生無可戀地問:“皇姐,你應該跟父皇說我還沒痊愈,身子還虛着。”
阿幼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活蹦亂跳的,哪裡虛了。”
李璟苦着臉,“跟父皇撒個小謊,不打緊的。”
阿幼一笑,道:“都這麼多天了,禦醫天天來診治,你好沒好,父皇早就知道,在父皇面前撒謊,欺君哎!”她湊近李璟身邊,問他:“你不是很喜歡你沈師父嗎?怎麼這會兒反倒不想去崇文館讀書了?”
他抓着腦袋,搖了搖頭,“這是兩回事,我一看到書就打瞌睡,去了文淵閣就渾身不舒服……”
阿幼有些無語,揍他兩頓,他就舒服了,隻可惜他是皇子,自己沒膽子揍他。
“那你克服克服,總之聖旨已下,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璟當下不再說什麼,可到了次日,又出了幺蛾子。
阿幼一大早被靜蘭叫醒。
“殿下,小殿下不肯起床……”
阿幼想說,他不起床,為什麼叫醒自己?
阿幼翻了個身,從榻上下來,說:“找個銅鑼來。”
這法子果然奏效,隻一聲,就驚的李璟從榻上蹦起來。
“皇姐,你至于嗎?”
阿幼提着鑼,嘚瑟道:“就因為你讀書,你皇姐也跟着睡不好覺,你說至于嗎?還不起?”
見阿幼又要去敲那銅鑼,實在惹不起,李璟連忙下了榻,“皇姐,别敲了,耳朵都要聾了。”
李璟終于下了榻,靜蘭取了袍子為他更衣。
誰知剛穿上一邊袖子,李璟又不滿意了,說:“袍子太厚了,要是穿着這麼厚的袍子在崇文館待上一天,得熱死。”
雖說現在天氣回暖,但清晨還是有些涼風的,加之李璟身子剛好,受不得涼,所以靜蘭才特意取了厚些的袍子。
況且,李璟在崇文館待不過巳時便回,到時再換衣便是。
靜蘭還想再勸,卻被阿幼打斷道:“取薄些的袍子,讓他自個兒感受,是冷還是熱。”
“可……”
“凍不壞的。”
如此,靜蘭便隻好去取來薄些的袍子來。
李璟穿了袍子,又嫌鞋子不合腳。
繼續讓他嫌這嫌那,等到太陽落山了,也不一定能出得了平英殿的大門。
“這鞋子你穿了多日,怎不聽你說不合腳?你再磨叽,皇姐讓人把你綁了送到你沈師父面前。”
李璟少年心性,雖然耍小性子,但還是怕丢人的,真被綁了送到沈昭面前,那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沈師父了。
知道今日自個兒躲不過去,李璟乖乖穿上鞋,被靜蘭和兩個小太監送去了崇文館。
打發走李璟,阿幼又回到偏殿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巳時了,可李璟卻遲遲沒有回來。
連帶着靜蘭和那兩個伺候的小太監也沒有回平英殿。
依照往常,這個時間該回了。
阿幼左等右等不見人,便決定親自去崇文館看看。
到了崇文館,阿幼才發現崇文館裡早已亂作一團,桌子凳子颠三倒四,七皇子和五皇子若非被太監們拉着,此刻怕是已經扭打在一起。
沈昭以戒尺擊案三聲,聲如裂帛,道:“臣奉聖谕授業,兩位殿下請歸座。”
見兩位皇子依舊情緒激動,無人啃聽他一言,沈昭袖袍一卷,将桌案之上的硯台與絹帛掃落,硯台随即碎裂,墨汁染透絹帛。
動靜之大終于吸引了兩位皇子的注意,他們齊齊看向沈昭,宮人們趁此時機方将他們分隔至東西兩側。
沈昭看着他們,面無喜怒,淡然道:“今晨碎的是硯台,他日碎的可是江山?二位殿下不妨窺鏡自照,可識得鏡中人是兄弟,還是仇人?”
此言一出,李璟不由心虛,也覺得自己方才太過沖動,竟當着沈昭的面跟自己的皇兄動起手來。
恰在此時,阿幼來了,瞧着這番情形,她挖苦道:“呦!二位皇子這是要把崇文館給拆了?”
“皇姐……”
在平英殿住了這麼久,李璟早就認下了這個皇姐,此刻阿幼來了,在她面前,他竟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五皇子李琏見了阿幼不僅沒有禮數,反而趾高氣昂,他的母妃是賢妃娘娘,亦是如今後宮中最受寵的妃子,便是連程問雪都不敢輕易招惹,所以才敢這般嚣張。
“臣……”
“沈學士免禮。”
沈昭起身行拜禮,阿幼卻先一步免了他的禮。
“兩位皇子犯了錯,沈學士不便責罰,不如便由我這個做皇姐的來處置,今日辛苦沈學士,還請先到一旁歇着,若是本公主處置有失公允,沈學士再糾正不遲。”
沈昭意會,他明白阿幼是想幫自己的忙,兩位皇子在崇文館大打出手,他沈昭難辭其咎,若是處置不得當,恐留人口舌。
兩位皇子犯了錯不罰不行,罰的輕了不行,罰的重了也不妥,還不能失了公允,以免旁人說他别有用心,因此他是最難辦的。
可阿幼不一樣,她是公主,即便處置的不公,旁人也不過隻敢說她一句護短罷了。
阿幼在椅子上坐下,問道:“二位皇弟為何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