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外面有人求見。”
人聲打破了小院的甯靜,唐裕此刻正在院子裡擦拭劍身,聞得此言,他停了下來,隻問:“何人?”
小厮回說不知,那人帶着鬥笠,看不清面容,問他是誰,他卻不說,隻說自己來找唐先生。
思及徐刺史欲在登天樓設宴,宴請天下群雄,有能之士,若有意者可入府當個幕僚,或許來者便是為了這事兒。
不過,徐倦身為刺史,事務繁忙,無暇親自操辦,于是這事便全權交給唐裕來辦。
是以小厮不敢自作主張将人趕走,便急忙來禀報唐裕。
唐裕如今視徐倦為主,對于徐倦交代下來的事不可不上心。
于是他将手中的劍放在一旁的承盤上,解了臂縛,擡步出門。
可到了門外,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
他面容嚴肅,問道:“人呢?”
小厮撓着腦袋,左右張望,有些為難地說:“明明剛剛還在……”
唐裕沒理,冷哼了一聲,轉身欲回府。
恰在此時,一陣冷風襲來,他嗅到了殺意。
“唐先生!”小厮被突然而至的刀吓的膽顫,不過還好那刀不是沖着自己而來。
唐裕迅速反應,擡手輕松擋住了來者的手腕。
鋒利的短刀就停在他臉側,幾乎不到半寸的距離,即便是這種時刻,唐裕仍舊十分冷靜。
一見到這把刀,他便已猜出了來者是誰。
阿幼右手被他擋下,她迅速擲刀在左手,轉為左手攻擊,刀柄壓下的瞬間,唐裕旋身一記掃堂腿,逼得阿幼不得不放棄出刀,立即撤步躲閃。
短刀在阿幼手中旋轉了一圈,她收在了腰間的刀鞘中。
下一刻,她再度出擊,不過這一次卻不是沖着對方的性命而去。
鬥笠下的長發一瞬閃過,眨眼間,阿幼出手抓住了唐裕的右肩,唐裕也不甘示弱,立馬出招化解,兩人推拉過招,一時間竟看不出誰在下風。
小厮怕殃及到自己,早早地躲在一旁的柱後。
唐裕同她交手,用的是本門本派的功法拳法,這招數阿幼也會,陳铎沒少督促她練。
可她不用,若是比門派的正宗拳法,阿幼知自己鐵定是打不過練了數十年的唐裕。
所以她幹脆随機應變,将自己所以學過的功法雜糅出招,她出招時速度很快,招數又淩亂,叫唐裕眼花缭亂,應接不暇。
但這樣一來,阿幼竟也不落下風。
交手中,鬥笠的細帶松了,她一個轉身,鬥笠便飛了出去,唐裕立時出手,一拳朝着阿幼擊來,阿幼反手推開,兩人後退數步才堪堪停下。
她擡手接住掉落的鬥笠,重新戴上,一邊系着繩,一邊開口道:“師叔,别來無恙。”
說這話時,她分明是笑着的,隻是笑意發冷。
“真是後生可畏,幾年不見,師叔險些認不出你來。”
他的确有些吃驚,雖然自己隻出了七成的功力,但這個丫頭竟真能和自己打成平手。
“師叔說笑了,我可是一眼便認出您來,師叔的功夫似乎又精進不少。”
唐裕心知她為何來此,但還是問:“不知陳師侄來找我是為何事?”
阿幼收斂笑意,問他道:“我爹死了,師叔不知嗎?”
唐裕猛然一驚,“怎會如此?幾個月前我見到他時,他還好好的。”
從他的反應來說,阿幼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裝的,于是她繼續問道:“我爹也是幾個月前被害,興許便是見過師叔之後,當時師叔可看出什麼端倪?”
“這……”
“我爹的死,究竟和師叔有沒有關系?”阿幼取出來那塊玉佩,又問:“還有這塊玉佩,師叔可認得?”
唐裕默了會兒,屏退左右才說:“或許我知道陳铎是怎麼死的……”
他與陳铎本為禦前侍衛,十年前,他們受宮變牽連入獄,後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這才被放了出來,自那之後他們便在江湖上行走,因武功高強,江湖上無人不知他們的名号,如此也算過得風生水起。
可轉變發生在前不久,徐倦借着英雄會的名頭分别給他們發去了請帖,很顯然,這是要招安他們。
那場英雄會,唐裕去了,可是陳铎卻沒去。
唐裕被迫入了刺史府邸,成了徐倦的幕僚,可陳铎就……
這件事陳铎從未與阿幼說起過,所以唐裕告訴她這些事的時候,她着實有些吃驚。
“照師叔這麼說,是徐倦派人殺了我爹。”
唐裕神色微沉,說道:“有這個可能,你爹畢竟在禦前待過,對徐倦來說,若不能歸順,難保留着不是禍患。”
阿幼入城時便聽說了登天樓的事,又是英雄會,又是設宴登天樓,這般招兵買馬,莫非……
“他要造反?”
問出這句話時,阿幼也是有些震驚的,實在太匪夷所思了,若是徐倦真有這個心思,朝廷怎會容他至此。
不過他是不是要造反,阿幼管不了,她隻想為陳铎報仇。
“師叔,登天樓設宴,徐刺史會到場嗎?”
唐裕點了點頭,說:“會,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