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中昏暗,隐隐傳來話語聲。
“這姑娘怕是沒救了?”老者端着碗,碗中盛着不過半的清水,随着他的動作不停地晃蕩。
又一略年輕些的男子說:“陸先生說,挺過今晚就能活。”
老者皺眉看向草榻上躺着的人,說:“現下連水都喂不進,我看難了。”
這裡缺醫少藥,找大夫來看是不可能了,隻能靠她自己硬挺過去。
不過,人被送來時已經昏迷不醒,氣若遊絲,半宿過去後,竟還沒斷氣,可見是心有執念,舍不得輕易離去。
阿幼隻醒這一瞬,又陷入無盡的迷惘中。身邊的話語聲與夢裡的聲音交錯,她分不清哪邊是真,哪邊是夢。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周遭一片死寂,天空開始下起綿密的雨,驟然間,原本昏暗的四周一下子變得明亮,周遭一望無際,全是泥濘,原來這兒是田地裡。
馬蹄聲忽而響起,烈風長嘯,自遠處疾馳而來。馬背上還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昭。
阿幼趴在地上,動了動手臂,一陣劇痛傳來,她險些出聲喊疼。
金甲人并未離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阿幼,擡腳要踏上她背,恰在此時,一隻箭羽直沖過來,勢不可擋,箭羽擦着金甲人的面頰飛過,穩穩地落入泥水中。
沈昭騎着馬收弓,烈風的速度更加快了。
阿幼搖着頭,發出的聲音卻異常微弱,“不要來……”
他絕不是金甲人的對手,來了便隻有死路一條。
“不要來啊!”
阿幼被驚醒,猛然睜開了雙眼,老者手一抖,碗中的水灑出了些。
她驚出一身冷汗,呼吸十分艱難,隻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還真醒了!”
老者松了口氣,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姑娘這一關算是挺過去了。”
阿幼緩了片刻,卻蓦然發現,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動彈不得,仿佛身上的骨頭全被打碎了一樣,鑽心的疼。
她有些喘不過氣,控制不住地咳着,雖然她已經盡力将動作變輕,可胸口仿佛插着把刀,痛的她不敢呼吸。
阿幼眼角一片濕潤,太痛了,她忍不住流淚。
老者将水遞來,說:“姑娘喝口水吧。”
阿幼一言不發,她不敢說話,更不敢喝水,隻怕任何動作,都會加重此刻的疼痛。
年輕人見她不理,有些擔憂地說:“阿叔,她傷成這樣,估計現在喝不下水……”
“唉!”他歎了日,又說:“陸先生留下了止疼的藥材,我去借火煎了給她,雖說用處不大,但至少能好受些……”
老者點頭,又叮囑道:“小心些,别讓監工發現,不然有你好受。”
年輕人說:“放心吧,這會兒監工在歇息,沒功夫管咱們。”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年輕人端了藥汁進來,“快叫她趁熱喝吧。”
聞言,阿幼緩緩睜開了眼。
“姑娘,知道你痛,你忍着些,先把這藥喝了。”
方才那老者與年輕人說的話她聽了個大概,但知道對方是在幫她,并無惡意,于是忍着痛起身,将那藥喝了下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藥效發揮了作用,與剛醒來相比,已經好了很多。
“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者頓了頓,說:“這是礦場,我們都是在這兒的礦工。”
老者名喚黃松,到這礦場已有三年時間,那年輕人名喚廖洪,進礦場晚些,但也有一年的時間。
阿幼擡眸打量四周,這裡在石洞中,周遭有些破舊的衣物、被褥,以及生活器具,想來便是他們平時的住處。
隻是石洞裡本就陰涼,現在又真是冬季,這石洞頂多能擋風,卻無法禦寒。
洞内又沒有炭火,被褥也薄的可憐,真不知他們要怎樣熬過這個冬季?
聽黃松說這裡是礦場,阿幼起了興趣,她明明記得,昏迷前她在田地裡,被金甲人打的奄
奄一息,怎麼醒過來卻在這兒?
“阿叔,是誰把我帶到這裡的?”
黃松說,“是鬼魈。”
“何謂鬼魈?”
廖洪解釋道:“就是他們豢養的怪物,那怪物力大無窮,能徒手将一顆老樹連根拔起,随手舉起幾百斤的重物不在話下。”
這描述分明與那金甲人别無二緻,阿幼問:“那怪物可否穿着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