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沈昭便問:“你那邊都打探到了什麼?”
阿幼飲酒,未曾想烈酒正濃,未有準備,不妨被嗆到,輕咳一聲,緩和許久,才沙啞着開口:“慕容家的夫人,身子似乎都不大好,慕容大夫人早年病故,慕容二夫人如今也是病體纏身……”
“有什麼可疑之處?”
“目前還不确定,隻是覺得蹊跷,有人盯着,我沒敢多問。”
這内宅之事沈昭并不感興趣,覺得興許隻是巧合,“見着慕容二夫人了?”
阿幼搖頭,“倒是見着了珂小姐……”
怕沈昭不知‘珂小姐’是誰,阿幼側身到他耳邊,“珂小姐就是那兩兄弟的妹妹,長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連我看着都動心呐!就是可惜了……”
指腹不動聲色地撚着瓷杯,酒香四溢,恰似微醺,“可惜什麼?”
“若不是因為我在,怕是有人要為你與那珂小姐說親,可惜啊!我又毀了你一樁姻緣……”
說着,阿幼擡手欲倒酒,還未觸及那玉淨酒壺,手便被壓了下來。
“烈酒傷身,莫喝了。”
阿幼移開被他壓在桌邊的手,不情不願,但到底沒再動那酒壺。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沈縣令喝得,我喝不得?”
“你若想喝,回頭叫你喝個夠,今兒不行……”
是了,今日鴻門宴,沈昭醉便醉了,可她得清醒着,若是都喝醉了,豈非要任人宰割。
“姻緣毀的好……”
“啊?”這一聲來的突然,阿幼一下沒反應過來。
沈昭沒有重複方才的話,而是問道:“還打探到什麼?”
“還見着那蘭茵姑娘,挺慘的,能救嗎?”
“今兒時機不好。”
阿幼明了,他才在慕容兄弟面前保下永王,若再提要求,肯定是要惹人懷疑的。
“晚兩天,我想想法子。”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爽朗的笑聲,緊接着一位身着紅衣的小公子步入堂上。
“叔父,侄兒來遲了,這是給您帶的賀禮,恭祝叔父壽比天高,春秋不老。”
阿幼側目看去,那人火焰般的長袍上用金線琇了虎紋,張揚放肆,他身後的下人緩緩打開木匣,一張白虎皮赫然鋪在其中。
“這是侄兒到山中親手所獵得的猛虎,剝皮洗淨特地來獻給叔父。”
慕容琰連忙起身,擡手摸了又摸那張白虎皮,愛不釋手。
席間有人贊歎,“虎乃百獸之王,此間白虎更是少見,雲霆小公子怕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慕容琰命下人收了禮,欣慰道:“雲霆侄兒有心了。”
慕容雲霆撓着腦袋,被誇贊的不好意思,“叔父喜歡便好。”
李瑞看着那白虎皮,喝了酒,砸吧着嘴,這虎皮,他王府裡不少,成色要好得多,眼下這個自是入不得他眼。
不過到底是人家的壽宴,他便沒開口掃興,想着等回了王府,叫人送來一張上等成色的虎皮,好叫這群窮鄉僻壤的朋友開開眼。
察覺到身邊人不對勁,沈昭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怎麼了?”
阿幼隻搖了搖頭,卻沒再說話,好似有什麼心事。
單看面前這個鮮衣怒馬的小公子,玉面神清,好似璞玉雕琢,可想到蘭茵的痛苦,又恍然好似對照不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焉知俊美的皮囊下藏着的不是一顆狠毒龌龊的心……
酒過三巡,李瑞吃飽喝足,興緻也高,頻頻與人勸酒,很快便醉了,沈昭也喝了不少,動作也有些遲鈍。
果然,慕容珺趁着兩人飲醉,再次試探道:“聽聞王爺與沈縣令在京都時生了些隔閡……”
他說的是李瑞觊觎沈昭夫人這事兒,沈昭聽明白了,可李瑞沒聽明白,打着酒隔,口無遮攔,“誰說的,我跟扶光可是頂好的兄弟,是吧扶光?”
沈昭喝着酒,沒搭話。
永王這人雖然纨绔些,但平素喜好交際,京都除了他沈扶光,恐怕沒人敢不給他這個面子。
逢喝酒請客,他必會叫上沈昭,數次給沈昭下帖,可是沈昭一次都沒去過,盡管如此,他也不肯放棄,等下一次,依舊會給沈昭下帖。
慕容珺再度發問:“怎麼我聽着沈縣令可不是這麼說的?”
阿幼的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逡巡,知曉這慕容珺是沖着沈昭來的,但她并不知沈昭先前說了什麼,現在也不知該如何解圍。
愣神間,忽聽一聲巨響,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酒水菜肴灑落一地。
“醉了,對不住……”
沈昭踉跄着起身,他站不穩,快要倒下時卻被阿幼撐住,大半個身子都壓在阿幼身上,這一瞬,阿幼是真以為他醉了。
“實在對不住各位,我夫君醉了,今日便先一步告辭,莫擾了諸位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