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擔閑職,卻無半分實權,可真真稱得上是個閑散王爺。
不過他畢竟身份尊貴,又深的皇帝喜愛,平日裡行事張揚跋扈,滿朝文武,無人敢去惹他。
李瑞眼睜睜看着阿幼将那一碗白粥咕噜噜咽了下去,肚子竟也十分不争氣地“咕噜”響了一聲,竟真有些餓了。
臨福是個極為機靈之人,察言觀色間便知曉了王爺的心思。
他趕忙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輕步上前,雙手遞到李瑞跟前,臉上滿是讨好之色,說道:“爺,還是吃一些吧。您瞧這雪,紛紛揚揚,也不知要下到何時才肯停歇。今日晚間,咱們怕是得在這破廟中過夜了。王爺您要是餓着肚子,可怎麼成呢?”
李瑞的手微微擡起,似是想要接過那碗白粥,可又覺得有些失了面子,便強忍着将手縮了回去。隻是那喉嚨卻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似是敗下陣來。
他緩緩擡手,接過那碗白粥,可嘴上卻還逞強道:“這可不是本王想要喝的,是你們非要勸本王喝的……”說罷,他的眼神還略帶傲嬌地瞥了一眼阿幼和臨福。
阿幼被他這話逗的“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恰好被李瑞逮了個正着。李瑞眼睛一瞪,呵斥道:“敢取笑本王?”
阿幼心中一驚,急忙安撫道:“爺恕罪,小的絕不是取笑您。小的見您肯喝粥,心中覺得甚是慶幸,這才笑的。還請爺莫要怪罪。”
李瑞的眼睛裡依舊帶着懷疑,緊緊地盯着阿幼,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一般。
過了片刻,他像是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又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算了,本王不跟你計較。”
言罷,他端起碗,不再猶豫,一口把熱粥喝完。
臨福站在破廟門口,眼睛望着外面紛紛揚揚飄落的大片雪花。那雪花如同鵝毛,簌簌而下,很快就在地上積起了厚厚一層。
他不禁緊緊皺起了眉,口中喃喃自語道:“自出行至今,已然過了半月有餘,可這四周全然陌生,也不知現下到底到了何處?”
這主仆倆都是沒出過遠門的,不認得路,倒也是情理之中。
阿幼開口道:“瞧着行程,應當是已經行了一半的路程了。若是途中順遂,約莫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也該到了……”
言罷,她的目光緩緩移向門外那漫天飛雪,按理來說,北方之地,雪落頻繁,而南方則是多雨之地。此處已然靠近江淮之地,照理不該有如此之大的雪。
常言瑞雪兆豐年,可這般大雪,似乎并非吉兆,隻怕是天災……
次日清晨,東方泛起魚肚白,那肆虐了一夜的大雪終于停了下來。金烏也漸漸升起,金色的光輝緩緩灑落,倒是個難得的晴日。
李瑞悠悠轉醒,睡了一夜,他隻覺渾身有些酸痛。
他踱步來到破廟門前,先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那空氣中還帶着雪後的濕潤與清新。而後,他伸了一個懶腰,雙臂向上伸展,身子向後仰去,隻聽他的骨骼發出一陣輕微的“咔咔”聲,臉上滿是惬意舒坦之色。
阿幼将那雪白的大氅披在他肩頭,為他系好。
臨福站在一旁,眼睛看着外面那厚厚的積雪,微微皺着眉頭,恭敬地向李瑞問道:“爺,您瞧這路上的積雪,積得這般厚實,一時半會兒的,恐怕難以消融。咱們是趁着這雪還未全化就上路呢,還是再等一等,等雪化了些再走?”
若要阿幼來說,那自然是不做停留,這一路行來本就艱辛萬分,那李瑞身為王爺,又嬌生慣養的,一路上瑣事繁多,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辰。再這樣拖延下去,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到……
見李瑞并沒有即刻回答臨福的話,阿幼向前邁了一小步,微微躬身,眼神裡帶着幾分急切,勸說道:“王爺,小的覺着,咱們應當盡快趕路才是。您看這天氣如此寒冷,若是要等這積雪消融,恐怕三兩日都未必能成。萬一在這期間雪又下起來,咱們豈不是要被困在這個地方了?到時候可就更麻煩了。”
臨福聽了阿幼的話,又搭腔道:“陳兄弟說的确實在理,隻是這雪積了這麼厚,路可着實難走得很呐……”
“路難行,咱們就走得慢些便是。隻要過了這一段積雪的路,說不定後面的路就會好走許多。”
臨福一聽,張了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麼。
阿幼眉頭微微一皺,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凜冽的光,朝着臨福掃了過去。
臨福心中一凜,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敢在心中暗自腹诽:這小子,瞧着瘦瘦小小的,那眼神怎的如此兇狠,就像一隻小老虎似的,讓人不敢招惹。
見兩人都不吭聲了,想來是已分高下,李瑞終于開口道:“那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