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遇的面色随之變得陰沉,眼中冷芒一閃而過,似乎對她的頑抗頗為不滿,冷冷地說道:“你若聽話,尚能少吃些苦頭……”這話中帶有一絲警告的意味,語氣冰冷。
言罷,他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扶持她的雙手,任憑她虛弱地倒回稻草堆中,然後徑自離開了馬棚,身影消失在廚屋的門扉之後。
他暫時離開了,阿幼便輕手輕腳地走近查看。
馬棚中躺着的女子衣服淩亂,滿是髒污,發絲間摻雜着細碎的稻草,顯得格外狼狽。
阿幼心中暗歎,她小心翼翼地将女子的身體翻轉過來,想要檢查她的狀況。
然而,當女子的正面完全展現在眼前時,阿幼頓時愣住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這女子并非他人,正是崔府真正的小姐,崔喜容。
……
阿幼蹲下身來,仔細觀察崔喜容的狀态,她還記得,那日她替崔喜容出嫁之時,曾問過她要去何處,那時,她說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阿幼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并未将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不曾想,僅短短幾日未見,她為何就成了這副模樣……
崔喜容的目光與阿幼交彙,一眼便認出了阿幼。
她原本絕望的眸子中不禁泛起了點點星光,其中含着無盡的訴說與請求,雖無法開口言語,但眼神中的情感卻清晰可見。
阿幼讀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祈求自己救救她。
阿幼眉頭緊鎖,她迅速檢查了崔喜容的身體情況,見她這幅樣子,身子軟弱無力,又無法言語,便猜測到她是被人下了藥……
“把這個吃了。”阿幼從懷中取出一小瓶,遂倒出一粒黢黑的藥丸,塞進崔喜容嘴裡。
而後輕聲解釋道:“我不知你被下了什麼藥,但這藥丸可解百毒,希望能有些作用。”
此刻,除了阿幼,崔喜容再無人可信,她毫不猶豫地用盡力氣将那藥丸吞了下去。
随着藥丸入喉,約莫過了一刻後,崔喜容的臉上掠過一絲異樣,那種冰冷與麻木開始逐漸消散。
她嘗試着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真的有了些力氣,連喉嚨也不像之前那麼僵硬,終于能吐出幾個簡單的字句。驚喜之餘,她緊緊抓住阿幼的手臂,激動地說道:“我能動了,也能說話……”
未等她說完,阿幼敏銳地捕捉到了外界的輕微動靜,立刻捂住了崔喜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禁聲。
屋内傳來老婦人挪動腳步的聲音,她拖着步子到屋門口,喚道:“阿遇……”
柳遇聽見婦人的呼喊,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将她重新扶回屋内。
見那邊重新安靜下來,阿幼才輕聲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一想到這裡,崔喜容仍舊驚魂未定,她請拍着胸口道:“我……是被這個瘋子抓來的……”
“瘋子?”
崔喜容肯定地點了點頭,附在阿幼耳邊小聲解釋道:“也是我倒黴,那日離家沒多久便遇上了這個瘋子,他将我哄騙到四下無人之處迷暈了我,待我醒來之時便已在了這裡……”
那日崔喜容離開家原本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問清楚對方的心意,隻是沒想到他并不在家,轉而卻遇到了柳遇,柳遇稱與崔喜容的心上人乃是好友,且知道他在何處,于是崔喜容便上了當……
想到這幾日的遭遇,崔喜容瑟瑟發抖地保住阿幼的手臂,“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差點把我掐死……”
說着她擡手翻開自己的衣領,指給阿幼看,果然她纖細的頸部有個紅紅的手印。
“他為了不讓我跑掉,每隔三個時辰便會給我喂一次藥,我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出話來,這幾日簡直要吓死了,阿幼,你可一定得救我出去……”
阿幼抿着唇,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現下的情形,前有狼後有虎,她自己一人走倒不難,可要救崔喜容離開卻沒有這麼容易。
依照她的描述,繼續在此處待下去難保這書生不突然發瘋将她掐死。
她既想要帶崔喜容離開,卻又不能直接驚動柳遇,若是驚動了柳遇勢必也會驚動門外守着的沈昭和安瀾。
他們二人今日擺明了是要等着柳遇犯下确鑿的罪證,好捉拿他。明知那柳遇圖謀不軌,卻還不出手相救,他不過隻想要确鑿的證據罷了,至于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的性命,沈昭并不在意。
這一點,初見沈昭時,阿幼便領教過了。
可若是自己不管,那麼真正的崔府小姐萬一真的死在了這裡,崔廉若知曉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才真是出了大事。
再者,若是沈昭有一天知道了此事,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再三權衡之下,阿幼想出了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