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娘,那是您長孫,就算之前不好相處,您是長輩,他還能找您算賬不成?”
一行人走到老夫人院内,隐隐聽到有人正勸解。
見來了人,已有小丫鬟掀開簾子,讓幾人進去。
“哎呦,我說什麼來着?”姜氏見陳衡和秦娘一起來了,還帶了禮,喜氣洋洋道,“我就說吧,你長孫和孫媳念着你呢!看看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陳衡示意下人将東西呈上。
“來了這幾日,晚輩還未曾拜訪過老夫人。”他和秦娘一起給老夫人作了禮,道,“今日恰逢老夫人喚娘子前來,便一同來了。”
他對他這祖母,該有的禮數不少。
姜氏把那蓋布掀開一看,驚道:“娘,這可是祥雲紗!快瞧瞧!”
吳氏也高興起來,她正求自家爺給買呢,這下有現成的了!
丫鬟把那布料呈給了沈老夫人。
隻見那料子用細膩的絲線織成,上頭的祥雲圖案不像單獨繡上去的,倒像一起織進去的,渾然一體,還隐隐泛着一層光澤。
她活了一輩子,哪見過這麼精巧的東西。
“這……是哪兒來的?”沈老夫人震驚。
姜氏笑得合不攏嘴:“自然是京城傳過來的!你這孫兒和孫媳的一片心意,從京城帶來這麼貴重的物件……”
吳氏也上手摸了摸,這料子光滑細膩,穿在身上一定萬分舒服。
沈老夫人忙叫人把東西先收好。
姜氏更是拉着秦娘的手,把她推到老夫人身邊坐下。
沈老夫人打量起秦娘。
這孫媳五官眉眼長得大方得體,挑不出一處難看的地方。
隻是……
她拉起秦娘的手,卻發現這手瘦若骨柴,觸感又有些粗糙。
一瞬間她又琢磨不準了。
“好孩子,你回來這些天,祖母還沒好好問問你。”她假笑道,“你過門幾載了?這陳家遠在京裡,哥兒成親也不知捎個消息。”
秦娘準備好原先的說辭,大方道:“我成親已三年有餘。”
“哦……”沈老夫人點點頭,又問,“不知你家是否也是京城人士?”
秦娘一聽便知她要打聽家裡背景,于是乖巧點點頭:“正是,我娘家姓秦。”
“哦,姓秦啊……”
沈老夫人、吳氏、姜氏皆在腦海裡搜尋着,京城姓秦的有什麼大戶。
想了一會兒,倒是什麼都沒想出來。
吳氏适時的問:“成親三年了,你們……膝下有沒有孩兒?”
嬌嬌回來的屬實有些突然,秦娘一時沒想好怎麼回答。
這落在衆人眼裡,便覺她是心虛了。
果然,那個女童是她的女兒。
“我常年在外奔波,和娘子聚少離多。”陳衡開口道,“雖我膝下并未養育孩兒,不過阿瑤之前倒是有個女兒。”
“什、什麼意思?”老夫人問。
陳衡早已将衆人神情盡收眼底,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他道:“這女兒姓左,名喚嬌嬌。”
左?
衆人吃了一驚。
誰不知道,全京城隻有一戶姓左的。
那可是戰功赫赫,差點被封為異性王的存在。
難道這孫媳竟是侯門寡婦?
衆人看秦娘的眼神頓時恭敬起來。
既然當初能嫁入侯門,怎麼說也得是門當戶對的。
不是相府嫡女,就是什麼郡主縣主。
幾人也不敢瞎猜,更不敢往後問,畢竟守寡再嫁不是什麼光彩事情,怕惹了這位身份尊貴的不高興。
大家各懷心思,又說了會兒閑話,便由姜氏做主,送了陳衡和秦娘回去。
沈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這才上前将剛才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告知老夫人。
“老夫人,奴婢見着那女童了。”她回道,“奴婢瞧着,的确不像一般人。”
吳氏還未離開,忙問:“如何不同?”
大丫鬟回憶了片刻,說:“回二夫人,那女童生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被人寶貝着長大,整個人圓鼓鼓的,應該是沒受過什麼苦……”
“……你再好好想想。”吳氏沒得到什麼有用信息,繼續問,“就沒有什麼特别的,異于常人之處?”
大丫鬟一拍腦門記起來了:“有,有。我記得她身上帶着一塊玉,很不尋常。”
“如何不尋常?”吳氏又問。
可丫鬟一時又形容不上來,隻得回道:“那塊玉我都看得出來,瞧那成色……一定不便宜,哎,二夫人見了就明白了。”
沈老夫人打斷了吳氏的問話:“行了,我看我這孫兒沒說假話,不必問了。”
吳氏讨了個沒趣,想想那祥雲紗還沒分呢,于是将所有疑惑壓下,起身告了退。
她要将這左家的消息告訴沈言慶,有了具體人家,更容易打聽。
這邊姜氏随着陳衡、秦娘一起。
她向來話多,一會兒講講府裡的花草哪裡枯了,哪裡繁茂,一會兒又講了下人們鬧出的些許笑話。
講着講着,便說到了那幾房小妾身上。
她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陳衡,斟酌片刻問道:“不知上回大侄子說的話,還作數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