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燃說：“你先送我到小區門口，到了我自己找。”

“行。”男生遞給她一個頭盔，原本撐在地上的腿往回輕松一收便準備出發了。

男生穿了件黑色立領羽絨服，很厚，林安燃上車後抱着他像是抱了團棉花。

林安燃抱的很緊，甚至能明顯感覺到男生腹部一緊，後背也跟着僵了下。

林安燃倒是無所謂，寒冷暫時剝奪她一切思考能力，所有行為與選擇都隻靠本能。

太冷了，她的身體在下意識渴望與靠近溫暖。

如果不是戴着頭盔，她這會兒應該會把臉也完全埋進他後背的溫暖裡。

摩托車在夜裡呼嘯而過，迎着風雪前行的燈光像一道流星劃破這小城裡寂靜又漫長的夜。

男生騎車技術不錯，每次林安燃看着前面一片完全被積雪覆蓋的道路覺得他會停下來的時候，男生都眨眼間毫不猶豫且平穩順利地開了過去。

有點厲害。

漸漸的，林安燃也不再那麼關心前方了，而是抱緊他側臉觀察着這座落在極北方的破舊縣城。

車站往前是一片廢棄工廠，沿路都是坍塌的圍牆和鐵栅欄，再往前，穿過一片回蕩着犬吠聲的平房後就離近了城中心，這裡沿街開始有了商鋪，不過因為天氣原因，還在亮着燈營業的隻有那麼幾家。

城區也大都是些老房，錯亂交叉的天線纏繞拉扯着将它們連在了一起。

摩托拐了幾條街後一路上坡前行最後在小區門前停下。

知青苑。

小區大門上着鎖，上面三個依次弧度彎曲的紅字在白雪襯托下格外明顯。

門口路邊拐角孤鄰鄰立着一間平房，蒙着水汽的玻璃窗上用油漆歪歪扭扭寫着土豆粉、麻辣燙、烤冷面……

餓了。

“一百。”男生沒下車，直接一腳撐在摩托上，一腳輕松落地。

林安燃拿出手機，但，依舊是冷冰冰的黑屏。

下意識想翻包，但手剛碰到拉鍊她就想起來自己出門從不帶現金了。

林安燃擡頭，碰上男生眼角微斂的狐疑眼神。

“手機關機了，你号碼給我，回去我加你轉賬。”林安燃說。

“記得住？”男生問。

聲音聽着冷冰冰的。

林安燃正想說什麼，對方電話響了。

男生摘了頭盔随便抓兩下頭發把電話遞到耳邊，林安燃隻聽到他說：

晚點過去。

有事。

你不知道自己先找個地方待會兒？

語氣也挺冷的。

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不過配上他這張臉倒也不會讓人們覺得有多讨厭。

有時候長得好看，也是嚣張的一種資本。

“自己加一下。”男生挂了電話把手機遞給她。

林安燃愣了愣，男生說：“我沒時間在這等你背完我電話号碼。”

……

林安燃收回自己剛才在心裡誇他好看的話。

嘴巴要是太嚣張不可一世的話，也還是會一樣讓人讨厭的。

手機已經調到了微信頁面，林安燃接過時不小心掃了眼聊天記錄，僅有的三四個頭像下面緊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一屏都沒占滿。

林安燃輸好手機号碼點擊搜索添加，然後把手機還給了他。

男生已經戴好了頭盔，接過手機一個字沒說便騎車消失在雪夜裡。

連帶着林安燃剛從他身上找回來的一點溫暖也帶走了。

最後她一個人站在街上，身上已經落滿積雪。

一陣裹着刀子的寒風從街頭吹過來，林安燃這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今天的雪到底有多大似的，急匆匆沖進旁邊亮着燈的店裡。

小店中間放着個長方形圍爐串串鍋，裡面燙着各種食材正在源源不斷往屋子裡輸送熱氣。

店裡沒人，隻有老闆兩口子在旁邊無聊坐着刷手機，見林安燃進來才瞬間來了精神起身問：“美女，吃點什麼？”

美女搓着快要凍僵的手坐在圍爐旁，老闆娘很快就遞過來一個暖水袋。

“謝謝。”林安燃捂着手。

老闆娘站她對面把鍋裡串串翻了一遍，說：“青菜和主食在櫃裡，自己拿。”

“嗯。”

林安燃取了菜回來，放在熱手袋上的手機也終于“活”了。

随便撿幾個串放到碟裡，林安燃邊吃邊打開手機點進微信好友申請。

顧栩冬。

聽上去像是本名。

頭像是一團黑色，放大仔細看能看到幾處星星點點的顆粒，應該是自己拍的夜空。

林安燃退出來又盯着他的昵稱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自己昵稱用的也是本名，嘴角不自覺揚了個笑。

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