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明換了身幹淨衣裳,理了理儀容,就忙着去二樓面見副使。
剛進入閣樓,就聽見一個沙啞的誇贊聲傳來,“做的不錯!”
他擡眸一瞥,一個渾身黑衣、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正迎面而立,他連忙躬身行禮,“都是副使計劃周密,小人不敢貪功。”
面具男人走進,揮手示意他坐下,他就勢坐在下首,垂着頭顱,一副畢恭畢敬姿态。
不怪他姿态拿的低,事實上面具男人在聖會地位尊崇,就連聖會首領冷嚴對他也是極為客氣,且他身份神秘,沒人知道他來曆,故而也沒人敢輕視他。
大家都說他是聖主的人,至于聖主,那更神秘了,至今沒人見過真面目,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曉。此前很多人都在質疑聖主的存在,直到血月現世,沒人再去懷疑。
赤蛇族被滅後,族中幸存者在冷然帶領下成立了聖會,本意是打着聖會名頭,光明正大齊聚赤蛇後裔。
之後冷嚴借屍還魂,一手把持了聖會,他仇恨仙門,鼓動複仇,拉攏了大批鬥狠之士,因此聖會變得越來越偏激。
“上午那些異變百姓都去哪了?”
“楊大勇引去了軍營處,安排專人看管。”
面具男人嗯了聲,着意叮囑道:“定要嚴防死守,千萬别讓他們逃了出去,這些人中了屍毒,一旦逃出,昆侖城将變成行屍的天下。”
頓了頓,他又道:“眼下,還不到時候。”
趙啟明擡起眼簾,震驚不已,他這話的意思是——要将昆侖百姓都變成行屍。
五萬人,整座城的老百姓啊!
傳聞副使是個心狠手辣、滅絕人情的瘋子,還真不是空穴來風,他算是見識到了,所謂男人不狠,地位不穩。
趙啟明緩了緩心神,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正常,“副使若擔心,不如先将異變百姓都殺死,若到時需要,可再滴血植入屍毒。”
他搖頭拒絕,“這些異變百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了。接下來,你将昆侖治理好,着重打探攝魂盞的下落。”
半年前,冷然找到攝魂盞,并用它複活了兄長冷嚴後,就帶着魔器逃之夭夭,他們追蹤了許久也未找到人。直到從明虛傳來消息,冷然已死,攝魂盞下落不明。
據他所知,目前有三波勢力在尋找攝魂盞,仙門、赤蛇族,還有魔族,現在攝魂盞在誰手中,還真難以捉摸。
趙啟明起身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位神秘的副使要走了,他們見面說話從來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更多時候他隻單向接受他的命令,聽從指揮行事。
下了樓梯,走到聖會大門前,副使回過頭,似漫不經心問了一句,“郭嶼的女兒去了明虛?”
“是。”
副使聽後,什麼話都沒說,拿起傘鑽進風雨裡,如滴水入海,身影逐漸消失于城中。
大雨還在不停敲打着磚石地面,他估摸着時辰,這時候郭芙應該快到了明虛。
一輛馬車停在山階前,很快從車裡鑽出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子,她面色慘白,懷裡緊抱着父親的骨灰罐。
下了馬車後,她讓車夫徑直回城,便跟随侍衛一起登上山門台階。
大雨還在嘩啦嘩啦下着,石階由于雨水變得光滑,腳底一個打滑,她差點将陶罐摔了出去,幸好侍衛緊急拉住她,才避免了一場悲劇中的悲劇。
郭芙道了謝,輕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衛明顯愣了下,他沒想到郭芙這時會問他的名字,“在下鄧随,是城主……您父親的親衛。”
鄧随是當地人士,一年前郭城主初來昆侖,他秉公執法,懲處了壓榨他家的地主惡霸,他一家老小才得以平安。後來郭城主見他身材壯實,便招攬他進了親衛軍。
郭芙聞言深深看了他,眼眸凝重道:“謝謝你鄧随,你回家吧。衙門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些異變之人有多可怕,你家人現在更需要你。”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這裡有很多修士,我安全的很。你回家若發現情況有異,趕緊帶他們離開昆侖,去哪裡都好。”
“可是——”
郭芙打斷他,語氣強硬道:“回去。”
鄧随沒再跟上去,他知道郭芙說的是對的,家人現在更需要他。扭過頭,他大踏步走下台階,心裡隐隐有個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她,哪怕隻有一次。
郭芙冒着大雨,一步一印,終于來到了明虛宮,殿内花枝燈耀眼灼目,香氣襲人。
她将事情經過一一告知穆掌門,語末已泣不成聲。
穆掌門眉頭緊蹙,捏緊了拳頭,在殿内踱來踱去,痛罵不已。
他見郭芙衣服濕透,擔心她感染風寒,便讓人将穆靈筠衣服拿來幾件,給她換上。
郭芙沒有拒絕,待她換好出門時,正撞見小久迎面而來,風吹起她的衣擺,顯出女子曼妙的身材。
兩人都是一愣,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