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孟齊好奇問道:“那你不遠萬裡,來明虛隻為做拾柴夥夫?”
老人笑了笑,“我來這裡做甚,和你們所問之事無關。諸位問完,我可以走了吧。”
于是他徑直行禮告退。
走至門口,老人悄悄抹掉眼角一滴淚,擡頭看向遠山落日,殘陽好似鮮血染紅,美麗驚人。
光陰似箭,轉眼間二十年悄然而過。他背已駝,發已白,但他正值青春,朝氣蓬勃。
老人含着熱淚,欣慰地笑了。
剛才他提到長安時,見他神情明顯動容,所以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本該是坐上龍椅的天下之主。
潛龍在淵,長安不久要易主了。
林深日暮,倦鳥歸林,他想,很快就能回家了——
……
将近黃昏,暮霭沉沉而降。
小久帶着沈玄穿梭在喧嘩鼎沸的昆侖城中。
街市繁華,兩人卻無暇他顧,直奔黑衣人處所而去。
小久心内焦急,腳步便比平日快許多,亦顧不得看周圍人流。
耳畔赫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與此同時還有一道女子的驚呼聲傳來,“啊、救命……快躲開、躲開……”
街道行人見馬兒發癫,紛紛大叫着閃身避讓,待小久聽得時,那匹駿馬已風馳電掣、近至眼前。
刹那間,駿馬嘶聲如雷。
小久眼眸大睜,腦袋空白,雙腳如定了釘子一般,一動不動。
幸得沈玄眼疾手快,一把将小久拉了過來,又一個轉身飛躍牽制住馬兒缰繩,将縱馬受驚的女子穩穩帶了下來。
剛剛落地,那女子便甩開沈玄,嚷着嗓子叫道,“你敢碰我,放開——”
待看清沈玄面容後,微微一怔,驚喜道:“恩人,居然是你?你又救了我……”
她上上下下将沈玄打量了一番,臉上閃耀着十足的興奮與光芒,恨不得立馬撲進沈玄懷中。
見他一時愣住,女子瞬間有些失落,不過轉眼又道:“你不記得我了嗎?去年在郊外,我落入一夥賊人手中,是你救了我。”
聽到她說起這個事,沈玄才猛然想起來。
去年他是從一夥賊人手中救過一名姑娘,那時的她滿臉污泥,衣裙破損,他還将自己披風贈與女子,一路護送她回家。
這個女子——
沈玄道:“你是郭姑娘?”
女子激動道:“是我,我是郭芙。你還記得我,太好了。”
“你之後怎麼沒來城主府找我呢?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天天盼望你來……”
郭芙越說聲音越小,神情越嬌羞,一副見到情郎難以自持的妩媚女兒态。
沈玄目光閃了閃,不動聲色和她拉開距離,“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修士本分,姑娘不必記挂于心。隻是眼下我還有要事要做,就先告辭了。”
聽沈玄欲走,郭芙連忙扯住他衣袖,面色着急,“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他叫沈玄——”
小久走到沈玄身邊,順勢挽住他胳膊,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對郭芙微微一笑,“姑娘,我們實在有事要辦,不能陪你叙舊了。”
這郭芙明顯一副女子懷春、愛慕英雄的模樣,隻是兩人還有正事要做,一直耗在這裡,還要不要找黑衣人了?
當然,她也是有私心的——順手掐掉一朵爛桃花。
她瞪了眼沈玄,看你平白惹的爛桃花,人家姑娘對你可是念念不忘呢!
而某位始作俑者卻反以為榮,他徑直牽起小久的嫩手,手指在她手心裡撓了撓,笑道:“郭姑娘,後會有期。”
兩人在郭芙驚愕的目光中,手牽手并肩而行,仿如一對剛成婚不久的小夫妻。
走的遠了,小久猛然甩開沈玄的牽絆,大踏步向前,沈玄愣了一下,連忙追上。
“小久,你走那麼快幹嘛?你等等我啊。”
沈玄笑着從背後拉住她手,将她擁至懷中,嘴角微微翹起,“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
小久輕輕哼了聲,笑得燦爛,“沒聞到酸味,倒是看到某人一股小人得志的醜陋嘴臉。”
她轉過身去,作勢不理他。
“醜陋嘴臉?”
沈玄擡腳邁步到她眼前,嘴角貼近她耳邊,輕輕道:“哎呀!是哪位姑娘說我長得好看,是她見過最俊的仙君,此生非他不嫁來着?”
“你——”小久氣得跺腳。
這些情話都是以前猛烈追求沈玄而說的,本以為他毫不在意,沒想到這臭男人表面冷冷淡淡,心裡卻記得清清楚楚。
她正待反擊,突然聽見遠方一片叫嚷,仔細一看,竟是一處房宅起了火,火勢看着不小。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見到紅彤彤一大團的火光。
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