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垂下眼簾,沉吟不語。
“怎麼,你不想去?”小久疑惑問道。
以往要有這種事,沈玄可是當仁不讓、義不容辭的。
“我……我去不了。”
“為什麼?”
“明日我要當衆受罰。”
小久:“……”
“我去了弱水禁地,原因你不要問了。”
他低聲說完,眸光幾次閃躲,似乎在掩飾什麼,幾乎不敢正面直視小久。
“好,我不問原因,你挨罰多少?”
“鞭笞一百,禁足一月。”
小久心下一沉,一時語噎,良久後無奈道:“沈玄你個傻子,一百鞭子你還要不要命了。”
沈玄不肯說去禁地原因,她亦追問不得,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回到卧房身心疲憊,小久一股腦地撲在床上,卻全無睡意,隻能眼巴巴瞪着床帏。
鞭笞一百,他還能活命嗎?
明虛鞭刑是用靈力驅動,狠辣無比,每一鞭都會将皮肉抽裂,濃濃血水流淌下來。就算日後痊愈了,也會留下難以消除的鞭痕。
尋常人十幾鞭尚難以挨過,更何況足足一百鞭,非死即殘了。
她心下焦慮,輾轉反側,腦子飛快地打轉想法子。
突然靈光一閃,一個主意瞬間撞上腦門。
小久不厚道的笑了——希望沈玄日後不要記恨她。
……
咚咚咚,幾下敲門聲響起,帶着濃濃的十萬火急味。
穆靈筠好奇,深更半夜的,誰會這個時辰來找她。
“小久?”
她徑直入内,反身将房門關好,對着穆靈筠道:“那什麼——有個事想請你幫下忙。”
穆靈筠愣道:“你說。”
小久搜腸刮肚,抿着嘴唇,想着怎麼開口,奈何性急一咬牙就直說了:“你之前不是修煉那個法術嗎?”
眨了眨眼睛,她用那種“你懂的”眼神看着穆靈筠,期待她的反應。
她說的是——
穆靈筠瞬間知曉小久的意思,她臉色一白,嗫嚅道:“我……我已經沒修煉了,你不要宣揚出去,我保證以後絕不害你。”
見穆靈筠滿臉害怕,小久連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來是想問問你,還有沒有修煉時用的丹藥——逍遙丸?”
這種藥丸是用來輔助修行煥顔術,一夜幾顆,專用女子單修時補充陽氣。當然,尋常男人亦可閨閣使用。
而煉制逍遙丸需要一味藥引——弱水。
順着穆靈筠目光,小久看到一張床下,放置着一個密封完好的壇子。
将壇子撈出後,穆靈筠道:“都在裡面了,不僅有藥,還有各類書,應有盡有,你都拿回去好好研究吧。祝你們琴瑟和鳴,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多子多福。”
小久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臉紅着道:“你别瞎說,我不是,我沒有——”
“哎呀,我懂得。”
她一面将小久往外推,一面嘻嘻笑道:“今晚夜色甚好,你趕緊回去,我就不打擾你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
小久抱着壇子站在夜色下,氣得直跺腳,這下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于是心裡又給沈玄記上了一筆。
她将壇子抱回卧房,将裡面物件統統倒出來,真是一大堆東西,不僅有文字,還有各種繪畫、藥丸、工具,可謂是眼花缭亂、臉紅心跳。
她心裡暗暗想着,穆靈筠平日面上不顯,沒想到家夥事挺齊全。
小久找呀找,終于在一堆物件中扒拉出逍遙丸,搖了搖瓶子,留下幾顆藥丸,剩下統統倒入窗外。
正在這時,她眼光一瞥,看到不遠處草叢間隐着的一抹紅影。
不用想就知是纖纖。
除了她,誰還能大半夜蹲在草叢中喂蚊子,真是勤奮的緊。
沈玄這是養了個好妹妹。
她看了看手中藥瓶,心念電轉間,忽然計上心頭。
推開房門,小久提着一盞燈籠,邁步走進濃濃夜色中。
纖纖心下疑惑,一路尾随,見她竟直奔自己卧房而去,驚訝不已。
小久敲了幾下房門,嘴裡不停喊着“纖纖”名字,但是房内硬是沒有回音,她站在門外皺起眉頭,急的團團轉。
“這可怎麼辦,沈玄都要死了,纖纖去哪兒了?”
她手中捏着一個瓶子,張皇失措,不停地左顧右盼,似乎真有火燒眉毛之事。
纖纖一聽沈玄有危險,立馬從身後沖出來,拽住小久問道:“你說清楚點,沈玄哥哥怎麼了?”
小久故作驚訝,遲疑幾下,吞吞吐吐道:“他明日就要在道場挨一百鞭子,你不知道嗎?”
纖纖聞言大驚,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他怎麼沒和我說?”
小久便把沈玄今早山門罰跪、明日當衆戒罰的事統統告知纖纖,又一面唉聲歎氣,看纖纖反應。
“鞭笞一百,沈玄哥哥那不得脫層皮?”
“豈止?恐怕得留下個終生殘疾,一輩子都毀了。”
小久添油加醋,急得纖纖幾乎冒眼淚。
“那你還在這說風涼話?沈玄哥哥對你那麼好,你還不想想辦法救他?”
小久見火候已到,心下竊喜——是時候拿出真正的絕招了。
“就是這個。”
她将逍遙丸放到纖纖手中,囑咐道:“明日辰時,你就當着全門派弟子的面,将這個東西遞給掌門,到時候沈玄就有救了。”
纖纖狐疑地看着這個瓶子,遲疑者:“它真的能救沈玄哥哥嗎?”
“我保證。”
纖纖也不傻,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拿給掌門?”
小久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無所謂模樣,“沈玄死了,我再找個男人好了。”
“你——”
纖纖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