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靈力狂注,另一段記憶破空而出,而讓衆人震驚的是,這段記憶居然是有聲音的。
“冷然哥哥,你說我穿紅裙好看,還是藍裙好看?”一名姑娘笑嘻嘻地拿着兩件衣裙在身上比劃,臉上鋪開一片紅暈,恍若仙子。
不待男人回答,她又重重歎口氣,道:“等我當上了族長,我就得天天穿白衣制服了,以後這些嬌豔的衣裙就不能穿了。”
她将兩件衣裙一股腦扔在地上,一派愁眉苦臉。
見姑娘情緒低落,冷然連忙蹲在她身旁,寬慰道:“阿仙,做慕容族長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馬上你就二十了,可以正式繼位,苦着臉做什麼?笑一笑,我的阿仙笑起來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聽到這話,女子原本的苦瓜臉瞬間染上了紅暈,羞赧道:“我真是天下最美的姑娘嗎?”
“當然了。我的阿仙天下無雙,此生能遇見你,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阿仙聞言笑得更加璀璨,可是笑着笑着,她忽然小聲哭泣起來,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而落。
見狀,冷然呆若木雞,忽而反應過來,忙上前為她擦淚,“阿仙,這陣子你一直悶悶不樂,我問你你也不說,你到底怎麼了?說出來我給你想辦法。”
阿仙哭道:“阿然,我……我做不了族長了,我的修為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什麼?”
“二年前慕容比武大會,我為了拔得頭籌,違規用了禁術,才赢得族長之位。可……可是禁術卻讓我内息紊亂,頭疼欲裂,我覺得我要失控了,我會變成一個瘋子,一個魔鬼。我害怕,阿然……我好怕。”
阿仙撲進冷然懷中,痛哭流涕,“我不想變成一個瘋子,我想做慕容族長,我想你在我身邊……阿然,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阿仙,你别哭,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刀山火海我也會為你做的。”冷然潸然淚下,滿口答應。
“我說不出口,阿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說,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會給你的。”
阿仙聞言,松開冷然懷抱,垂下眼眸哭道:“聽說赤蛇妖丹可以重塑全身經脈,更可築基使靈力暴漲,我……阿然,我不知道該什麼辦?”
阿仙越說越心虛,聲音越小,她也不敢擡頭看冷然反應。
死一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頭頂遲遲沒有聲音傳來,阿仙閉上眼眸,滿心絕望,就在她以為一切都結束之時,一聲“好”字溫柔地從她頭頂傳來。
“阿仙,隻要你開心快樂,我什麼都願意做。”
冷然輕輕擦掉阿仙臉上淚痕,笑得無比溫柔。
阿仙羞愧地低下了頭,一滴淚無聲地劃過臉頰掉落到地上,瞬間被污泥吞沒。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彼岸花嗎?”阿仙問。
沒有給對方回答機會,一把鋼刀瞬間插進冷然心口,待拔出時,刀尖上一點紅丹赫然閃爍。
“因為它們向死而生,知所來,從所往——對不起,因為我是慕容仙,注定要與妖為敵的。”
收起妖丹,慕容仙冷漠地轉身離開,身後,冷然緩緩倒進彼岸花海中。
……
再睜眼時,冷然耳邊一片喧嘩。
嘶吼、怒号、慘叫夾雜着刀劍聲不絕于耳。
一個樣貌可愛的小姑娘砰地踢開門,哭叫道:“阿然哥哥,仙門攻進來了,這裡被他們包圍了,我爹爹娘親都死了……他們都死了。我們怎麼辦……嗚嗚嗚……哥哥,我們怎麼辦……”
“纖纖?咳咳咳……别怕,哥哥帶你走。”
冷然咬着牙、忍着劇痛坐起身,匆匆拿件衣服披在小姑娘身上,就帶着她跳窗而出。
窗外,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照亮了半個夜空。
兩人跨過數不盡的屍身,屏着氣息一路沖出包圍圈,隐蔽在草叢中。身旁,蟲聲正唧唧叫個不停。
冷然捂着心口不停咳嗽,那裡由于沒有心丹護身正隐隐脹痛。
“咳咳咳……纖纖,我走不動了,哥哥隻能送你到這裡了。”
冷然臉色雪白,冷汗涔涔。他從懷中拿出一張護身符,對纖纖道:“拿着它快逃,記住不要回頭,好好活下去。”
“我不走,哥哥我不要走,不要離開你,我們一起走,你不走我哪都不去。”
“聽哥哥話,我欠你爹娘一條命,你一定要活下來,保住赤蛇一族血脈。”
“我爹娘從來沒殺過人類,仙門為什麼要殺我們?”纖纖哭着問。
不待冷然回答,遠方突然傳來對話聲,打破了悲涼的深夜。
“多虧慕容新任族長,咱們才能摸到赤蛇老巢,破了結界,不然也沒這麼快滅了它們。”
“那是,雖說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可是巾帼不讓須眉啊。”
“我看此次滅妖,慕容家族得記個頭功。以後說不定,這些個仙門大家都得以慕容氏為首。”
“哈哈哈哈……那誰以後娶了慕容仙,誰就是仙門盟主了。”
……
“你們幾個在那胡咧咧什麼,趕快找攝魂盞,找不到寶物等着挨收拾吧。”
一聲喝罵傳來,幾人聽後忙着起身遠去。
“哈哈哈哈……慕容仙……攝魂盞……原來如此!”
“假的,都是假的,騙子。”
冷然笑得諷刺而悲涼,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劇痛讓他表情變得扭曲,他靠在田埂上,眼前陣陣發黑,而聽覺卻依舊靈敏。
他多想忘記剛才那番話,多想做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做個被人玩弄股掌的笨蛋。可是臉上幾滴滾落的熱淚告訴他,這就是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