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清又一次用眼睛掃開了一道門,但這次他并沒有着急進去,反而将單人床橫在門口,也阻了其他人的路。
陳少清:“裡面就是手術室,其他人就不必進去了。”
方顧很有眼色地退後一步,陳少白卻積極地朝前走。
“你不用。”陳少清木頭一樣的臉上出現了一點不明顯的嫌棄。
可那點嫌棄在陳少白看來卻分外刺眼,他又驚又怒:“你看不起我?!”
陳少清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他對岑厲颌首:“厲哥,你來幫我。”
岑厲和陳少清兩人一起将單人床推進去,在金屬門即将關閉的時候,岑厲突然回頭。
“狗東西!看不起我!”陳少白憤憤怒罵,潋滟的桃花眼裡裝着火,臉色黑得像鍋底。
方顧還在想着岑厲剛才的眼神,他想說什麼?
“狗東西陳少清!你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居然敢看不起我!”耳朵邊上的罵聲喋喋不休,方顧乜斜着眼瞅他。
“你好像對陳少清意見很大?”
“哈?”
“你和他認識,”方顧走向陳少白,“他是你哥?”
陳少白瞳孔驟縮。
“不是!”他語氣激動,“我不認識他!”
“是嗎?”上揚的尾音揣着不懷好意的窺探,方顧步步緊逼,直将陳少白逼退到牆角。
“那為什麼……”黑沉沉的眼睛淩遲一樣在陳少白驚惶的面孔上端詳。
方顧輕聲問:“為什麼你們倆長得一樣?”
陳少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喉結不自在地滾動兩下,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扇個不停。
他躲開方顧的視線:“世上的人千千萬,有一兩個長相相似的有什麼稀奇。”
方顧直起腰,盯着陳少白輕笑:“原來如此啊。”
陳少白知道方顧不會信,他和陳少清長得實在太像,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看出兩人之間的血緣,但他就是不想承認。
方顧沒再多問,既然陳少白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吧,隻要不妨礙到他,都無關緊要。
金屬門一合上,就沒再打開過,要不是裡頭時不時傳來的細微響動,方顧還以為陳少清推着那張單人床将汪雨偷走了呢。
不過……汪雨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去偷的呢?
“蛇神”的病毒基因?
方顧漫無目的地胡想,右手上把玩的三棱匕如彈簧一樣在指尖狂舞,折射出冷岑岑的光。
陳少白抱着手臂縮在牆角,時不時盯着那把刀,搭在胳膊上的指頭也跟着刀面跳躍的光點一起顫。
真的不會紮手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躍躍欲試。
幾個小時很快過去,金屬門打開,岑厲和陳少清一起走了出來。
各占據一角牆壁的兩個“閑人”迎上去。
方顧的眼睛一直往裡瞟,裡面的醫療機器擋住了他大半的視線,依稀隻能看見小半張潔白的手術床和床尾露出的兩隻光裸蒼白的腳。
“汪雨體内流竄的病毒基因已經基本得到控制,但這次的異變太突然也太迅猛,還是傷到了他的神經,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昏迷。”
岑厲嗓音低沉,他回頭看了一眼,晶藍的眼眸中流出淡淡哀切。
方顧:“他什麼時候能醒?”
“最少還要6個小時。”陳少清保守估計。
“那最多呢?”陳少白嘴快問了出去。
陳少清看他一眼,沒什麼意義的眼神卻直盯得陳少白心口發緊。
“最多三天。”
陳少白:“……”搞得他還以為醒不過來了。
“所以你們需要留一個人在這裡守着他,”陳少清話音一轉,“我一個人搞不定。”
方顧不覺得監視一個“植物人”會有什麼搞不定的,但……
“少白,”方顧沖着陳少白笑,唇角勾起的圓弧好像惡魔的彎刀,“那就你留下吧,畢竟小雨最喜歡你了。”
“别胡說!”陳少白突然激動。
他飛快瞟了眼陳少清,又瞪着方顧惡狠狠地說:“别胡說!小……汪雨他明明最喜歡岑教授。”
“哦~”方顧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糾結,“可是岑教授今天已經很累了,你也不想明天看到病床上躺着兩個人吧?嗯?”
岑厲皺眉,是在說他不行?
“我……我……”陳少白簡直有苦難言,他真的很想拒絕。
可偏偏方顧像個煞神一樣,他毫不懷疑,隻要他說出一個“不”字,方顧手裡那把刀就會紮進他的血管裡。
陳少白深呼吸,認命道:“好。”
“不過要是他明天還不醒,你得來替我,我總不能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