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我!汪雨的腦子在尖叫。
逐漸模糊的視線裡突兀地出現一道刺眼白光,刀刃斬斷疾風的細微聲音此刻聽在他的耳朵裡卻如雷震響。
三棱匕冰冷的刀尖悍然刺破脖子上的一圈滑膩黑色,潺潺鮮紅從鐵制的銀白下湧出。
有幾點紅激射到汪雨蒼白的下巴上,又被疾馳的風打散,化成血霧罩住了他的眼睛。
血蒙蒙的一片中,刀鋒一樣的淩厲黑眸斬破邪祟,如同天神降臨。
隊長!汪雨熱淚盈眶。
方顧從樹叢裡跳出來,緊跟着他的還有岑厲和陳少白。
圓睜的杏眼一下一下眨動,在汪雨的走馬燈裡,世界在倒轉,他被拘在回溯中,卻有三個人逆着時光洪流,義無反顧拯救即将陷落的自己。
“汪雨!堅持住!”陳少白急切地吼着,聲量比黑塔上的警哨還要響,“你堅持住啊!”
汪雨缺氧的大腦發出警報,短暫地捕捉到了陳少白的聲音。
我快堅持不住了……
汪雨閉着眼睛想。
他被大黑蛇拖着,整個人像死了一樣,就連哭也哭不出來。
羅布林卡雨林的特殊生态造就了這裡的生物多樣性,拖着汪雨的那條黑蛇就是雨林裡的“追風者”。
巴尼特蛇群,以“極速”、“隐匿“在生物界著稱,它是爬行類動物中速度最快的種類。
換做平時,即使是方顧也很難在巴尼特蛇極速運動的過程中追上它,但這次,它不明智地捎上了汪雨。
汪雨被蛇纏得快窒息了,他此刻就如同一塊灌滿水的海綿,軟哒哒的任蛇擺布。
他的四肢關節木頭一樣跟着蛇尾巴擺動,歪七扭八極速穿梭在樹叢中。
突然,一條樹縫卡住了汪雨的胳膊。
追在後面的方顧眼神一凜,雙腳用力一蹬,借着樹幹躍起,流星一樣蹿向了汪雨。
與此同時,幾聲槍響響起,子彈擦着汪雨的腦袋打在卷上他腰腹的黑蛇上,黑色的蛇鱗聳動,箍住汪雨的力道松了些。
方顧找準時機從樹上一躍而下,精準抓住汪雨朝天的兩隻腿,用巧勁将他從蛇圈裡拉了出來,然後靴子用力在他肩膀上一蹬,汪雨整個人像梭滑闆一樣往下溜。
冷空氣驟然灌入肺管,汪雨被激地連連咳嗽。
又有一隻大手擒住他的肩膀,将他直直往草堆裡拖。
這邊岑厲接連射出幾槍,槍槍精準擊中,血花在蠕動的鱗片上炸,黑蛇拖着殘尾在草叢裡猙動幾下後,猛地鑽入密林消失不見。
從肺管鑽進的冷空氣如同火焰一路灼燒到胸腔,汪雨急促喘息着。
脖子上的青色血管膨脹怒張,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扯起蝕骨的痛。
他被粗暴地扔到一塊巨樹後,手腳四肢劇烈地抽搐。
好像有人拿着電鑽從他腳心鑽入,劇烈的痛洪流一樣湧入四肢百骸。
“不好,他應激痙攣了!”
耳邊的聲音帶着急促的慌張,那隻箍住他的大手從肩膀轉移到腳後跟。
汪雨感覺自己像面條一樣被抻直,尾椎骨在粗硬的樹皮上摩|擦,兩腿中間有什麼東西擠了進來。
灼熱粗|壯的觸感如同蟒蛇,在他冰冷的皮膚上激起一片片顫栗。
汪雨更加劇烈的掙動。
“狗日的,你踏馬别動!”陳少白氣急敗壞。
等方顧和岑厲跑過來時就看見汪雨和陳少白雙雙倒地。
汪雨抱住樹根涕泗橫流,陳少白抱住汪雨的腿面容扭曲。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卷成了麻花。
方顧挑眉,腦子噼啪炸響火花。
陳少白正拼了死勁扯住汪雨,憋出淚花的眼角瞥到了兩張神色怪異的面孔。
“快來幫忙!”嘶啞的嗓子裡發出驚天怒吼。
方顧和岑厲這才回過味兒來,連忙上前,一個人扯腿,一個人拽手,将汪雨拉開,扯成個“大”字。
汪雨不斷顫動的四肢慢慢平緩,他的意識也從天翻地覆的混沌中醒來。
“怎……怎麼了?”汪雨震驚地看着三個人,喉嚨裡發出驚恐的聲音。
三人同時擡頭,表情在一瞬間凝固,面無表情地瞪着他。
方顧拉着他的左腿,岑厲拽住他的手,陳少白纏在他右腿上,像三個舉刀的屠夫,下一秒就要将他這個羔羊宰割。
“哥……厲哥……”汪雨的聲音顫顫巍巍,眼裡的心慌恐懼都快爬出來了。
岑厲手心裡的動脈在劇烈跳動,他緩緩松開汪雨的雙手,眼睛直直盯住那張慘白的臉。
“你現在能思考了嗎?”冷冽的聲音如同天籁,讓汪雨緊繃的大腦一下子放松。
他狠狠點頭,嘴巴吐豆子一樣蹦出一串字。
“能!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