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岑厲點頭。
兩人站在距離密碼門一米遠的位置,電子屏上的眼睛自動開啟身份驗證。
[驗證成……]
[驗證……驗證……]
電子女音突然卡頓,不斷重複的冰冷聲音在空曠的室内播放。
方顧眯起眼,細細聽着。
喇叭口裡流出的電流音裡有細微的嘶嘶聲。
蛇?
方顧的神經瞬間繃緊,大腦卻在此刻突然響起白噪音。
墨黑的瞳孔炸開,一刹畸變成鋒利菱形。
尖嘯的警戒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電子女音在長久的卡頓後終于重新清晰。
[檢測到門外異種襲擊,請撤離!]
[檢測到門外異種襲擊,請撤離!]
“方顧!”
耳邊冷戾的大喊聲如同利劍,破穿了方顧混沌的大腦。
方顧緊閉的眼瞳乍然睜開,在濃郁的猩紅中他似乎看見了一對精靈,自冰山雪巅上幻化,帶着舉世通透的藍。
“方顧,你怎麼了?”岑厲緊緊扣住方顧的肩膀,慌張地問。
藍精靈撲閃着金光翅膀飛進方顧眼睛裡,變成了一張俊美的臉。
原來是岑厲。方顧的視線定格在那對滿溢心慌的藍瞳上。
飄遠的思緒被肩膀上的痛拉了回來,方顧從混沌的白噪音裡回到了現世。
“你捏疼我了。”方顧面無表情地說話。
晶藍的眼眸一顫,岑厲冷白的臉上出現了一點桃紅。
“抱歉。”溫柔的聲音裡藏着一絲尴尬,但他依舊沒撤手,眼睛擔心地盯着方顧。
“你剛才怎麼了?”他問。
“我沒事,老毛病犯了。”方顧寡淡的聲音顯得渾不在意,他輕輕掙脫了箍住自己肩膀的手。
從牆縫裡滲出來的電子女音不斷重複報警,冷冰冰的機器音與天花闆上閃爍不停的紅色警報重疊,交疊的激昂聲線織出一張恐怖巨網。
方顧無甚意義地笑了一下,他看向岑厲,冷硬的臉上帶着無奈: “看來我們出不去了,外面全是蛇。”
“那就找别的路。”岑厲果斷放棄“原路返回”的計劃,頭腦風暴開始思考别的方案。
實驗室的剖面圖在他的大腦皮層裡重塑出鋼筋鐵骨,他将已經走過的路填充上去,一點點拼湊出一副立體的三維空間結構圖。
很快,他發現了異常。
就在兩人所處的這個房間,有一塊空間消失了。
岑厲默不作聲走到一根四四方方的承重柱前,嗅覺系統已經自動從危險的空氣裡分辨出了一點異樣的清香。
他擡頭觀望,銳利的目光仿佛已經穿透白牆,看見了裡面肆意滋長的蒼翠。
方顧跟上來時,正巧聽見了岑厲的自言自語。
“菩提是生命之樹,連綿不盡的根須是繁衍,亦是生機。”
“哪裡有生機?”方顧順嘴一問。
“去第三層,那裡有生機。”岑厲語氣笃定,臉上的堅毅讓人不得不信服。
“可以是可以,”方顧的舌頭頂了頂下颌,表情糾結,“可是我們要怎麼去第三層?”往下走的螺旋樓梯在門外,而他們卻剛好不能出去。
“這裡。”岑厲伸手摸上那根承重柱,眼睛裡閃起碎光。
“真要敲?”方顧高舉鐵錘,懸在承重柱上将落未落。
“敲。”岑厲語氣堅定。
一錘下去,承重柱卻毫發無損,僅僅隻有鐵錘擊打的地方被震落掉一層白牆皮。
方顧眉毛一跳,握住鐵錘的手攥緊,胳膊上鼓囊囊的肌肉将衣服料子撐起一塊小山丘。
鐵錘流星一樣砸下,這次他揮舞的力度更大。
轟隆啪啦幾聲巨響,雪白的承重柱上被砸開一塊黑咕隆咚的大洞。
“豆腐渣工程嘛。”方顧極小聲的嘟囔,眉尾飛到了天上。
他好像忘了剛才一鐵錘下去連個泡都沒冒的人也是他。
白光從牆洞裡照進去,掩埋在黑暗中的蒼翠驟見天光,菩提葉上濃郁的綠如同滴釉一般,光彩烨烨。
果真如岑厲猜測的那樣,這根承重柱确實是個空心菜。
方顧湊過去看,在這個中空的洞中空間裡,菩提樹虬結盤繞的巨大根莖如同怪蟒一樣野蠻生長。
他将手電筒打開,銳利的光束順着樹根一直往下,人眼可以看到的範圍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層樓的高度。
“我們順着樹根滑到第三層去。” 岑厲清冷的聲音仿若突兀的畫外音響起,那輕飄飄的話音與眼前盤根錯節、粗壯得令人咋舌的巨大根莖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通常情況下,一般人目睹這種龐然大物時難免會心生本能的恐懼,但方顧顯然不是一般人。
就在岑厲說出那句話後,他絲毫不猶豫,身形一閃便縱身跳了進去,瞬間被巨樹蟄伏的黑暗吞噬。
“我先去探探路。”翠綠樹葉抖動幾下,傳上來方顧桀骜的聲音。
頭頂上一束強光晃了晃,岑厲的聲音落後一步追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