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岑厲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走了過去。
三棱匕鋒利的刃尖在機械王蝶停駐的地方猛紮下去,一聲铮響傳出,刀尖不出所料的觸到了一塊堅硬的物體。
方顧頓時來了精神,手中的刀豎直朝右劃,尖刺的铮鳴聲像是遙遠的風笛,将野草地撕開一條口子。
岑厲很容易便認出了那截裸露的鐵殼,他讓方顧劃出一個十字,以此用來測量這塊鐵闆的寬徑範圍。
很快,一塊直徑五十厘米的正方形鐵闆暴露在空氣中。
這是一個标準的軍方尺寸,經過長年累月雨水和腐生物的侵蝕,鐵闆已經生鏽,原本刻痕清晰的軍用編碼也變得模糊不清。
但方顧和岑厲都知道,在這塊鐵闆下面,必定就是他們要找的密道。
方顧拿着三棱匕,将刀尖插進土裡,沿着這塊正方形的鐵闆邊沿遊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右下角。
他使了使力,鐵闆紋絲不動。
思考了一秒鐘,方顧決定不為難自己。
他回頭,沖着岑厲一笑:“岑教授,搭把手呗。”
兩個人撅着屁股,廢了好一番功夫終于将這塊死沉死沉的鐵闆挪開。
方顧将三棱匕别回後腰,趁機揉了揉他自己的老腰,這塊實心的鐵闆子今天差點弄折他。
岑厲直起身,剛一擡頭,正好瞧見方顧揉腰的動作。
兩彎眉微皺,神情關切地問:“方隊長,你不舒服嗎?”
方顧擡眸看了他一眼,掐在腰上的右手極自然地滑到了褲兜裡。
“沒有。”他說。
岑厲拘束地笑笑,識趣地結束了話題。
“準備準備,我們下去吧。”方顧冷硬地撇下一句,手插兜,轉身走出幾步後停下,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
光穿不透地面,深埋于地下的狹長隧道被經年累月的黑暗籠罩,每一寸磚石上都堆積起厚塵。
長滿綠苔藓的隧道頂垂下一條細長的黑褐色尾巴,棕毛老鼠睜着一對招子眼在黑暗裡吱吱地叫。
突然,一束強光照過來,老鼠頓時潰散奔逃。
安靜地仿佛墳墓一樣的隧道突兀地響起了兩道清晰的腳步聲。
方顧一手支着手電,一手舉着槍,正艱難地行走在這條狹長的隧道裡。
這條運輸物資的秘密通道修建成與墓室甬道相似的橢圓形隧道,高兩米,寬兩米,他和岑厲兩個人走在裡面,腦袋頂幾乎都是擦着牆皮在走。
隧道裡很黑,原本的照明燈如今已經損壞不能使用,太陽光無法穿透地面照射進來,因此整條隧道就隻有方顧和岑厲手裡的兩把手電能發出光來。
“岑教授,你覺得我們還要走多久?”
“還要走多久……”
“多久……”
四面都響起了方顧的聲音。
一束光從地上擡起,射向黑暗裡,筆直的狹長隧道仿佛一條通天梯,長的永無止境。
距離兩人進入隧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但他們卻始終走不出這裡。若按照兩人行走的速度粗略估算,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至少走出了三千米。
在岑厲已知的信息裡,沒有哪個基地需要修建如此長的運輸通道。而現在他們面臨的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一直在這條隧道裡繞彎。
“我們迷路了。”岑厲溫潤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懊惱。
過了好一會兒方顧才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岑厲有些自責:“對不起。”是他沒考慮周到。
方顧聽笑了,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你道什麼歉?這條路又不是你修的。”
“還有……”方顧手裡的手電晃了一下,一束光照到了岑厲的背包上。
“為什麼我們不能用機械王蝶探路?”他記得這隻機械王蝶是能在地下進行工作的。
“沒用。”方顧似乎聽到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岑厲的聲音在隧道裡回響。
“當初為了保密工作,在修建這座實驗室時放了一塊巨大的隕鐵,實驗室内部的磁場被刻意擾亂,幾乎所有的通信類電子設備都不能使用。”
“哦~”方顧了然了,嘴唇抿成條直線,意味不明的誇了一句,“能想出這個辦法的人真是個人才。”
貼在隧道頂的頭發絲動了兩下,一縷濕風吹在了方顧的額角。
方顧的脖子偏了半寸,視線上擡,在長滿青苔的隧道頂上有一塊方形區域格外濕潤。
手電筒的強光照過去,一圈珍珠大小的水珠結成串兒,像水晶一樣閃着碎光。
作戰靴往前踏出一步,水晶串兒抖了抖,落下了一顆大珍珠。
正正巧被方顧的手背給接了去。
“岑教授,隧道裡一般都會有排風口吧?”手電的光晃了晃,方顧指着那塊格外濕潤的方形頂壁意有所指。